紀差了十來歲,但是聊起兩人都喜愛的馬匹,頓時話語投契、惺惺相惜,頗有點相逢恨晚的架勢。反倒是親侄兒公子折丹漸漸被晾在了一邊。
公子折丹似乎也並不在意,淡淡地看著對面那張說話說得眉飛色舞、兩頰緋紅的小臉,聽著兩人說這些他並不關心的話,不時低頭品一口香茶,顯示出少有的耐性。
陶安翁主自幼跟他父親關係最好。父親罹難後,他遭到群臣排擠,陶安翁主一直明裡暗裡護著他,處處關照著兄長留在這世上的唯一血脈。
飽讀詩書又兼性情潑辣的她,還曾經在宮門截住那些借題發揮的大臣一頓辯斥,直駁斥得那些八尺男兒啞口無言。只可惜她是個女流,觀點又不是主流的聲音,所以即便控訴得在理,還是沒能改變公子折丹當年被孤立的命運。
公子折丹當時雖然年紀還小,但是心裡記得這一切。
他從來談不上對誰感激,只是陶安翁主這個姑母在他的心目中,必然是有著特殊的地位的。
所以,對於她的邀請和要求,他向來答應得痛快,也不覺得陪她消遣是過於浪費時間的事。
姬雙玉跟眾人遊玩歡聚了一天,時間倒是過得很快。晚上吃完飯、用完茶,再跟宮人們一起做了些投壺、傳花之類熱熱鬧鬧的的小遊戲之後,陶安翁主便遣人送他們各自回房休息了。
負責照顧姬雙玉起居的,是兩個十六七歲的小宮女。庶女傳
姬雙玉一回來,她們便殷勤地給她準備好洗澡的熱水、香皂,要給她寬衣沐浴。
洗澡這種事,向來都是忍冬一個人伺候的。洗澡的時候,忍冬命人準備好澡盆、熱水,便讓眾人退出房外,將門窗關嚴,稱世子體寒畏風,沐浴時不可以漏進一絲一毫。用這種方式來保守著她身上的秘密。
這會兒有兩個外人要伺候她洗澡,她當然連連辭謝,又是吳國風俗,又是體寒畏風的一番解釋,將兩個小宮女遣出了門外,關嚴門窗,才敢胡亂洗了一下身子。
折騰完沐浴這一出,姬雙玉終於可以安心爬上暖炕了。
將身子往軟綿綿的墊褥裡一埋,蓬蓬鬆鬆的蠶絲被一蓋,世界頓時變得溫暖而美好。
兩個小宮女見姬雙玉是個玲瓏嬌小的孩子,不但長得水靈可愛,人也伶俐和善,不像公子折丹那麼氣場冷冽、拒人千里,所以都願意多關照她。
“姬公子,奴婢就在外間小睡,有何吩咐請隨時召喚。”
“翁主請兩位客人儘管好好歇息,看明日睡到幾時起來再作安排。”
“夜裡請儘量不要外出走動……沒,不為什麼……天寒地凍,免得身子受涼。”
“姬公子,奴婢這就吹燈了,請姬公子好好休息。”
……
姬雙玉看著她們將屋內的幾處油燈都滅了,走出外間,放下門簾,她也慢慢將身子舒展開來。
一整天都在察言觀色、左右逢源而繃得緊緊的心絃也放鬆下來,像一泓山頂的清池,等待著吐納大自然的給養。風雪為聘:鏡頭後的迷糊小雪花
室內雖然沒有了燈光,隔著窗戶上的主編的簾幕,一道淡淡的月光隱隱約約透進來,讓人感到一股被撫慰的脈脈溫情。
睏乏的睡意很快就包裹了姬雙玉的全身,上眼皮也越來越重,一點一點地往下眼瞼貼。
就在她馬上就要閉上雙眼的時候,迷迷糊糊中彷彿看到窗外有兩點亮光浮動。
她睜大眼睛,定神細看,那亮光卻又尋不見了。
也許是錯覺。
她調整了下姿勢,繼續放縱睡意。
片刻後,她還沒來得及再次閤眼,便留意到窗戶的一側有一點點亮光靠近,隨即竹簾上鋪下了一道白影。白影幽然掠過,從窗戶的這一頭向那頭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