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不能用難過形容了。
沈蝶煙指著一套蓋在躺在廢墟之上的李郎中身上的,明顯看著眼熟的女子衣物問:“這,這是怎麼回事,李——李夫人呢?”
“李夫人早就不是人世間的人了,她只是一縷眷留在這時間的孤魂罷了。”
沈蝶煙慢慢的走到跟前,跪在李郎中身邊將那套素色的衣裙抱起來。她把臉埋在衣服中哭的聲嘶力竭,濮陽宗政半跪在她身邊,一隻手搭在她肩上說:“哭哭就好了。”
“為什麼會出這種事情,李越他這麼小,如何是好,怎麼能由著那些人謀害人命……”沈蝶煙的聲音被捂在衣服中再加上哭腔,聲音含混不清,可濮陽宗政還是一字一字聽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我們可以照顧李越,放心。”
沈蝶煙記得在她年紀較小的時候,也沒少受過李郎中亂七八糟的教誨。聽慣了自家爹爹的大仁大義天地倫常,便覺得李郎中的那些歪理實在是誤人子弟,連李越她都擔心別給教壞了。
她與父親剛搬來藕香鎮的時候,父親喜靜,她又是千金小姐的德行,難免被有些鄉親們欺生。父親不是那種帶著自己孩子找上門跟對方大鬧的人,還是李郎中帶著她瞞著她父親殺氣沖沖的趕到對方家中。沈蝶煙跟在他身後只覺得他那股氣勢,空空的手中就像要麼不是撿著一塊磚,要麼就是拎著一把劍一樣。
李郎中指著那戶人家的男主人的臉面,說了許多沈蝶煙不曾聽過的粗俗言語,可那確實有用,幾乎勝過了父親的大道理。
沈蝶煙一直敬重著李郎中,雖然有時也會當著李越這孩子的面說他爺爺是為老不尊教壞了孩子根本比不上自己父親滿口的“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的儼肅正經,可長輩畢竟是長輩,尤其是如親如友的李郎中。
自己親敬熟悉的,幫自己出過頭的、拿過主意的長輩就這麼沒了,根本不是隻是離開的人或者留下的人單純的兩方面的事情。並不是只關乎李越而已,但沈蝶煙根本不知道該如何同梁大哥解釋。
連她一向心儀的體貼與寡言此刻在沈蝶煙眼中是極可恨的,她寧願他多說兩句,只要不是安安靜靜的讓她難受的止不住就可以了。
“李夫人她究竟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知道她的事情,還有那道士憑什麼說我是妖孽?”沈蝶煙哭著問。
………【第九十一章 霜白】………
“應該是因為你碰過那蛇妖的內丹,身上沾染了它的氣味,所以被那道士看走了眼以至於混淆了。至於李夫人的事情,還是上次你被那蛇妖擄走的時候,夫子同我去李家尋求幫助,這事便是李夫人親自對我說的。至於其他的,我便不清楚了。”濮陽宗政為了安撫住沈蝶煙,隨便扯了個謊話。
“若真是如此,那李郎中怎麼會不知道?”
“他應該是知道的,大概連夫子也是心中有數。”
“連父親都知道?為什麼只有我被矇在鼓裡,若是我能早些知道,就——”沈蝶煙說不下去了,她知道不知道又能如何,她一介女流,即便是剛才,也是對著那道士無任何反擊之力,還是李夫人拼死將自己救了出來。思及此,她哭的更加大聲,眼淚把連掩住口鼻的手都打溼了半面。
濮陽宗政站在一邊,勸慰也不是,不勸也不是,恨不得直接敲暈了沈蝶煙教她乖乖的不哭不鬧不傷心。
可是……捨不得額——
濮陽宗政伸出一隻手將人攏在懷中,還沒來得及說幾句話就聽到身後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他一面暗自戒備,一面儘量將沈蝶煙護的嚴嚴實實的。
沒一會,連沈蝶煙都聽到了逐漸靠近的聲音。她扭過頭正看到幾個人朝著這邊走過來。雙方離著還有段距離,可沈蝶煙還是清清楚楚的看見了那幾人身上穿著的道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