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凝醉不知道是該同情眼前看上去一蹶不振飽受打擊的顏君堯,還是該同情那個寧願喝下慢入骨髓的毒藥,也不肯為顏君堯留下子嗣的柳浣雪。或許他們都可憐,但是三年前,顏君堯尚且還有選擇的權利,但是柳浣雪沒有。
死寂的沉默猶如世上最殘酷的凌遲,為首的太醫終是忍耐不住,冒著膽子顫聲問道:“所以。。。。。。”話是衝著顏漪嵐去的,畢竟,比起滿目通紅的顏君堯,顏漪嵐看上去冷靜從容得仿若一個置身事外的旁觀者。
“這事本宮可做不了主,”顏漪嵐的聲音不如她表面那樣雲淡風輕,說出來的話是那麼冰涼,甚至藏著危險的冷冽。“救與不救,都是太子的選擇。”
顏漪嵐的話直直刺進顏君堯的心扉之中,他抽出神來,發現心扉生疼,每一下呼吸似乎都要震裂胸腔。
他以為,滴水尚能穿石,只要他有心,柳浣雪總有一天是會原諒他的。卻不曾想,得到的是這樣的一個結果。他想不明白,他到底是哪一步做錯了,所以才導致柳浣雪離得他越來越遠,即使他們日日相對,也仍舊拉不回他們之間的距離。
浣雪,你當真那麼恨我?恨到,連一個孩子也不肯留給我?
“救。。。。。。”顏君堯默默閉上眼,聲音沙啞而無奈。“本王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務必要治好她。”
他要親自問問她,究竟是為了什麼如此狠心,連彌補的機會都不肯給他?他必須要問問她,問問她。。。。。。
聽聞顏君堯的話,太醫們紛紛退下,顏漪嵐默默看了顏君堯一眼,隨後起身離去。
姜凝醉循著顏漪嵐的身影從座椅上站起來,途徑顏君堯的時候,她不由朝著顏君堯那邊側望過去,卻見顏君堯微垂著頭,所有的神情掩在陰影之中,什麼也瞧不真切。
掩下心頭的情緒,姜凝醉未再停留,轉身隨著顏漪嵐離去。
雨停了,天氣卻依舊冷清。
如今已是深夜,但是顏漪嵐仍舊在宣政殿裡與大臣議事。自午後從東宮回來,顏漪嵐秘密傳召刑部尚書,一直到深夜都未見歸來。
姜凝醉坐在窗邊,任由夜晚的涼風吹進空曠的棲鸞殿,青芙伸手替她關上半邊窗子,低聲道:“娘娘,夜裡風寒,長公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不如娘娘先行歇息了吧。”
“我不困。”姜凝醉側頭看向青芙,道:“你先退下吧。”
姜凝醉不困,也不敢睡。她明白,這一覺起來,怕是什麼都不一樣了。
刑部主掌刑獄重犯,這一次顏漪嵐特地傳召刑部尚書秘密前去,怕是池蔚一案,終於是要蓋棺定案了。
柳浣雪,究竟要到什麼時候你才會明白“君威不可戲”這句話的道理?天威浩蕩,豈是能由你一人隻手遮天、企圖瞞騙於鼓掌之間的?或許你這麼做,最初不過是不想再負了池蔚,亦不想負了你自己,可惜紙終究是包不住火的,你到底是兩邊都要辜負了。
一夜坐到天明,估算著這個時間顏漪嵐應該已經下了早朝,姜凝醉從軟榻裡站起身,活動活動僵硬的身子。
剛剛起了身,姜凝醉看見青芙神情凝重地走進棲鸞殿,抬頭正巧撞見她淡漠的眼眸。
匆匆忙忙掩上了門,青芙低聲道:“娘娘,剛剛從宣政殿傳來的訊息,池護衛被處以死刑,明日午時三刻於崇陽門問斬。”
第六十七章
許是早有預料,姜凝醉聽聞池蔚的死訊並沒有太多的訝異。
默然凝神怔想了片刻;姜凝醉突然從屏風後走出內殿;越過青芙急急忙忙地往外走去。
“娘娘這是要去哪兒?”
姜凝醉步伐不停,她直直走出殿門,踏出大殿才回頭看了青芙一眼;冷聲道:“擺駕懿安宮。”
懿安宮?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