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萬分不願,但還是被推進了卡車裡。貨車的後廂是鐵絲網做成的大雞籠,上面僅僅覆蓋著一層油布而已。一群雞見到生人,頓時雞飛蛋打,抖了她一臉的毛,連呼吸都帶著家禽味。腳底一滑,低頭望去,踩了一鞋子的雞屎……
一隻母雞拍著翅膀跑到她面前,咯咯直叫,然後一用力,生出了一隻雞蛋,還冒著熱氣的雞蛋。唐頤看著,欲哭無淚。
和這些家禽一起,被拉回了納粹的大本營。車子駛進車庫,尚未停妥,又發生了緊急狀況。車裡的德國士兵快速跳下車,一陣風似的跑開了。從那之後,便再沒人出現過。
就這樣,唐頤數著分分秒秒,足足等了18個小時。第二天,天剛亮,雞籠就沸騰了。十幾只公雞此起彼伏地打鳴,百花齊放金雞報曉,那是何等的壯觀!
唐頤捂著耳朵,沒好氣地揮著手,想將這些惱人的小東西趕走,不想卻摸了一手溼噠噠黏糊糊的雞黃金。正惱火著,冷不防,貨箱的大門咔嚓一聲被開啟了。
陽光也跟著鑽進了車廂,顯得有些刺眼。她下意識地將另一隻手擋在眼前,眼睛還沒睜開,就聽見男人的笑聲在那裡響起。
她張開手指,從指縫裡看見幾個穿著軍裝的人影,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就是昨天拘捕她的人,那個叫庫里斯的中尉。
“看看這位中國小姐都幹了些什麼?”有人問。
“在替我們教雞德語呢。”另一個答。
然後,一陣鬨笑。
就算聽不懂他們的話,也能聽出語氣中的嘲弄,唐頤咬著嘴唇向罪魁禍首瞪去一眼。只見他揹著手雙腳分開,挺直地站在金燦燦的晨光之下,嘴角銜著一抹笑,眉宇間還帶著一絲可惡的幸災樂禍。
等大家笑夠之後,庫里斯撫掌拍了下,道,“好了,兄弟們,可以開工了。”
人們一鬨而散,他將目光又轉回到她身上,“下來。”
他說話的態度有些生硬,還帶著一絲命令的口吻,不容人反抗。唐頤咽不下這口氣,卻也沒膽拂逆他,只好鼓著腮幫,順他的意思照辦。
貨車很高,上去容易下來難,而這個男人就這麼站在一邊袖手旁觀,連遞個手、扶一把的舉手之勞都吝嗇給。比起浪漫溫柔的法國男人,刻板嚴肅的德國人真是糟透了。
不過,她又能指望些什麼呢?這些人可是極端的種族分子啊!
唐頤雖然會一點花拳繡腿,但餓了一個晚上,又一夜未眠,頭昏眼花地沒什麼力氣。結果,在爬下車廂的時候,一不小心出了醜。這不能怪她,鞋底粘滿了雞屎,防不勝防。踩在鋼板上的腳一滑,身體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她心口一跳,失聲叫了起來。千鈞一髮,背後有人伸手在她腰間託了一把。
在對方的幫助下,雙腿終於順利著了地,她喘著氣,驚魂未定。
耳邊響起庫里斯的聲音,帶著一點戲謔,“可以鬆手了嗎,中國小姐?”
剛才為了穩固自己的身形,她萬不得已地抓住了一切觸手可及的東西,此時回過神才意識到,兩人捱得很近。這姿勢很曖昧,十分不妥,唐頤急忙轉身推了他一把,向後退開好幾步,直到彼此之間拉出一道讓她覺得心安的距離。
“我……”
話頭才起,便說不下去了,因為她的目光正好掃到自己留下的傑作。手上的雞屎一半擦到了他的胸口,另一半在他的袖子上,好好的一套軍裝,就這樣被毀了。
而庫里斯似乎還沒意識到這一點,見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徘徊,下意識地想低頭。
見狀,唐頤立即氣急敗壞地大喊一聲,“別動!”
身為一個軍事警察,還是第一次被犯人叫不許動,於是,他的視線再度落在她身上。
“我,我……”她轉動著眼珠,絞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