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頤勉強扯出一個笑容,解釋道,“我是維納麵包房的員工,老闆生了病,我是代替她來送麵包的。她說務必要在下午五點前送到俾斯麥塔樓。”
“請出示證件。”
聞言,她遞上準備好的身份證明和商品訂單,熄滅了引擎,半垂下眼瞼,安安靜靜地接受士兵檢查。
將她遞來的材料翻來覆去地看了好幾遍,那個士兵上下打量她一番,問,“委託信呢?”
唐頤一怔,問,“什麼委託信?”
他語氣中帶著一絲不耐煩地道,“沒有你老闆簽字的委託信,我怎麼知道你有沒有說謊。”
她再度吃了驚,“對不起,我不知道這也要委託信。您看,我開了十多公里,一來一去也要個把小時,能不能給我通融一下,我下次一定……”
小兵軍銜沒有,但做事卻尤其認真,不等她把話說完,就不留情面地一口回絕,“當然不行。”
唐頤看了眼天色,一臉為難。
士兵將證件還給她,道,“從現在到下午五點,還有兩個小時。與其在這裡和我磨嘰,還不如回去讓你老闆寫個委託信。”
德國人真是冷漠無情,一板一眼,一點人情味也沒有!可抱怨歸抱怨,唐頤也沒沒辦法,只好又將車子開了回去。
一個小時後,她帶著委託信,故地重遊。這一次,站崗計程車兵換了班,這個人遠沒剛才那人負責,甚至連證件都沒檢查,就直接將唐頤放進去了,氣得她直跺腳。看來,也不是每個德國人都嚴謹刻板的。
就像瑪利亞所說的那樣,俾斯麥塔樓在集中營裡頭,車子開進去不到五分鐘就到了,這裡離指揮部並不遠。
將麵包送到指定地點,見四周沒人,她一轉身,溜了出去。
指揮部後頭是一排牢房,現在正是換班時間,大部分的看守去了俾斯麥塔樓參加聯誼晚會,剩下的也是一門心思等著開飯,防衛鬆懈。唐頤等了半天,終於碰上個空檔,身子一側,悄悄地溜了進去。
住在這裡的都是外國來的政治要犯,多數是有些身份來頭的,和後頭那一排專門關押猶太人的營房有著天差地別的區別。左右兩排,一共有二十來間牢房,都是單人間,房間裡基本沒有擺設,只有一張床,和一個馬桶。
按照麥克斯給自己的提示,她一間間找過去,壓著聲音用中文叫道,“父親,我是唐頤。”
找了一路,也喊了一路,就在她萬分失望之際,傳來了熟悉的聲音,帶著一絲欣喜若狂,“小頤,是你嗎?”
在看見父親的那一秒,唐頤的眼淚頓時流了下來,她撲了過去,隔著牢門拉住父親的手,哭喊,“爸爸!是我,是我!”
唐宗輿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老淚橫流,雙手從牢門中伸了出來,緊緊地抓住女兒,“小頤,你還好嗎?爸以為這輩子再也見不到你了。”
她擦了下眼睛,露出個笑容,道,“你是我父親,不管怎樣,我都不會丟棄你不管的。我會想辦法,想辦法把你從這裡弄出去。”
“不可以!”唐宗輿搖了搖頭,臉上頓時露出了極其嚴肅的神情,斬釘截鐵地道,“千萬別動這心思,想也不要想。”
“可是爸爸……”
他嚴厲地打斷,“這裡是集中營!你以為你是誰,憑什麼救人。”
唐頤咬住嘴唇。
唐宗輿到底是瞭解自己女兒的,見她不說話,就知道她沒死心,不由氣急攻心,猛烈地咳嗽了起來。
見父親一下子蒼老了許多,她心裡難受,眼圈一紅,眼淚又要掉出來。急忙緊緊地抓住父親的手,道,“我答應你,我不會盲目行動的。”
唐宗輿順了口氣,抬頭見她一臉擔憂,不由嘆息,“父親年紀大了,早晚都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