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左邊走,闖入這邊的竹樓就聞得了一兩絲檀香氣。
薛掌櫃在一片亮燦燦到反光的雪地裡也笑的燦爛,「沉兄?」
喊了兩三聲不見得人回應,薛黎陷摸了摸下巴,按理說,如果沉瑟真在,應該在自己進來的第一刻便知道自己到了,那麼,現在不回應自己,是不想見自己還是壓根不在?
薛黎陷其實現在也有點拿不準,若按照第一次交手來看,自己和沉瑟堪堪打個平手,他還有點小驕傲,畢竟沉瑟的經驗太老道,加上他那一身霸道的煞氣,他能接個平手就不錯了。
甚至他有那個自信,在他及至沉瑟的那個年齡,鐵定要比沉瑟厲害得許多。
可是後來……
他又莫名覺得沉瑟的功力高了不少。
這個人也是深不可測的。
可是……
薛黎陷撓了撓頭,他也做郎中很多年了,能瞧得出沉瑟身上應該是常年帶傷帶病的……
呸呸呸,薛黎陷連啐了好幾口,哪有把人往壞處想的,應該不會是那種迴光返照一類的。畢竟蘇提燈也是個很厲害的醫師,還有,這裡可是傳說中的詭域……欸?!
莫非詭域裡有甚麼能吃了讓人內力暴漲的藥?
想到這兒,薛黎陷又噗嗤一下笑出了聲。
世間萬物皆有自然生長的規律,揠苗助長這東西,都是要遭報應的。
於是也便了了這個念頭,繼續興沖沖的拆陣眼。
他知道,這個陣眼若是拆開了,大抵就是蘇提燈和綠奴在的了吧。
那個妖孽貨也不知道活的怎樣了。若是看到他一身傷能好許多,他也能減少點愧疚,也能早點……離開這裡。
說不掛念那都是假的。
他怎麼會不想念他的濟善堂,他的正淵盟。
那也是一種無形的羈絆,一群沒有血緣關係的人,所建立起來遠勝於血緣的羈絆。
一腳剛興沖沖的踏入,薛黎陷就愣住了。
門扉輕啟,一身勝雪白衣踏出來的,竟然是沉瑟。
啊呀,搞錯了?難不成這裡才是沉瑟住的?那蘇提燈住哪兒……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之前種種原因,搞得他現在一見到沉瑟,就下意識的想要探出他的功力底線到底在哪兒,於是薛黎陷第一反應不是上前去打招呼,也不急著蘇善人到底在哪住了,而是屏住了呼吸,小心翼翼的隨著沉瑟的步伐調整自己的身姿。
七拐八拐就差扭成一條壁虎那樣趴一側牆壁上了,剛下了廊梯的沉瑟卻突然頓了步子,半扭回身,就那麼神情肅穆的望著那扇門。
薛黎陷早就知道沉瑟那雙眼睛深邃的不似中原人所有。
此刻叫他那麼嚴肅的神情一望,竟好似看到了千萬片風雪凌肅於此人眼瞳之內,有些過於……
過於……
薛黎陷愣住了,他找不到太貼切的詞來形容那一刻的感受,他只是覺得,沉瑟的孤單和蘇提燈的冷清一樣,都是從骨子裡刻出來的。
融於血脈裡,深入脊髓中,割捨不掉。無論多麼的暖,多麼的熱鬧,他們的那些傷痕都已深深紮根了。
「薛黎陷,這世上總有你救不了的人。」
「小陷,這天下蒼生何其之多,你又能拯救多少呢?」
「薛大哥,你幹嘛想要拯救天下蒼生呢?」
因為……
因為甚麼呢?
薛黎陷也愣住了。
他一出生,就出生在正淵盟那個正氣凜然的地方。
他一出生,就註定了將來要從他老爹手裡接手正淵盟。
他知道,這條路上已經有無數仁人義士的鮮血鋪灑其上。
他還知道,他們也會如此,前僕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