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規範好看的字型,小時候一定練過毛筆,點橫勾撇,收得乾淨有力,俊秀而又跋扈。
她先快速瞟了一眼署名,兩個很熟悉的字,皓天。
雷皓天的親筆信。
麥影西覺得心口一動,不知為何,眼睛有點發熱。
開篇,亦是兩個字。
影西。
信上的時間,是一週前,也就是雷皓天飛往加州的那天,那個時候,他還不知道她會突然出現在加州,更不知道,他與她之間,還會再見上一面,所以,只當是最後的絕筆了。
“影西:
安好。
此時,飛機應該到了兩萬米高空,剛剛穿過雲層,我突然想起小時候的繆想,那時,總以為白雲就是棉花糖,所以,坐在飛機時,我總會吵著管家給我拿一點進來,它應該比地面上的棉花糖更軟更甜,那個時候,媽媽就哄我,說,天上的棉花糖,只能給天上的人吃,如果我們把它吃完了,天上的人就沒有棉花糖吃了。
那個時候,我相信了她的話,想一想,大概才不過三四歲吧,三四歲的小孩,就是那麼容易受騙。譬如,每次她哭的時候,我問她,你是在哭嗎?她總是搖頭,微笑,回答:“沒有,寶貝,我沒有哭。”
我仍然信她的話,我以為她沒哭,以為她過得很開心,可是,她死了,用最簡單最決絕的方式,離我而去,到一個有著很多棉花糖,而且,沒有眼淚的地方去了。
她過世之後,我曾幾次在她的墓前問她:天堂的棉花糖好吃嗎?
我也很想嘗一嘗。
從飛機上一躍而下,砸在綿延無邊的白雲裡,掉進小時候的棉花糖夢裡,永遠不要再醒來。可我始終沒有她的勇氣,我眷戀紅塵,即便紅塵是那麼那麼的無聊。
對了,她是一個音樂家,拉小提琴的,如果你對提親界很瞭解,興許還聽說過她的名字。
她是一個天才。
天才如你。
那天,你在酒吧演奏時,我彷彿在你身上看到了她的影子,可是,你們卻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她總是很悲傷,而你,即便孤孤單單地站在舞臺上,也有陽光的味道,四面八方地襲來。我眷戀你的溫暖,那縷陽光,從那幽深的地獄,從深紅的記憶裡,將我拯救。”
看到這裡,麥影西的心禁不住狠狠地抽痛了一下。
深紅的記憶……
她又想起伽夜的話,自殺的母親,那滿地流淌的鮮血,這幅畫面,對於一個幾歲的小孩來說,那該是怎麼樣的記憶,只怕,連夢都會被染紅吧。
他到底是怎麼長大的呢?
看麥影西好容易才忍住那翻湧上來的心痛,定定神,繼續將信讀了下去。
“影西,你總是當那一夜不曾發生過,是否是在責難我的不告而別與袖手,不可否認,我們的相識太過戲劇性,我走得倉促,並不是想逃離責任,更不是想用一百萬去換取什麼,只是——下意識地想逃離。你太明亮,屬於這片我不曾擁有用的陽光,而我,不想將你拖進來,拖進我黑暗的,潮溼的,永遠見不到陽光的世界。可我沒想到,竟然會那麼快見到你,而且,還是用這樣的身份,與你重見。
麥影西,你還記得,在你說與我一起死的時候,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滲於我,卻剋制了許久,才打消了讓我們與車一起消失的。我不先這樣強行帶你走,我可以死去,你卻要活著,繼續你的夢想與生命,在知道你是我的繼母時,我也曾想過毀掉你,毀掉這一切……
然而都結束了,全部結束了。
你將會擁有你希冀或者不希冀的一切,雷氏的股份,依舊會在你的名下,即便你不接受,基金也會為你處理你將會遇到的任何事情,創業也好,捐款也罷,影西,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