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翰林看著她纏了紗布的十指,渾身一顫,剋制不住地轉過頭去。
亦笙知道,他必然是由她身上的傷,聯想到了他的寶貝女兒,此刻,她已經安然無恙,而婉華卻還深陷囹圄,前途未卜。
齊劍釗開口道:“車子已經備好了,和陸軍監獄那邊也已經打好招呼,盛小姐和宋先生想要過去,隨時都可以。”
宋翰林聞言,情急的開口問道:“小笙,就現在過去,好不好?”
亦笙於是轉過眼睛去看齊劍釗,“齊先生,可以嗎?”
“當然,”齊劍釗道,“盛小姐叫我的名字就好,我們在法國見過一面的。”
齊劍釗心裡面明白得很,這位盛小姐,在少帥心目當中必不同尋常,況且又親眼見了這段時間少帥是如何待她的,就更加清楚,眼前這一位,很可能便是未來的少夫人,凡事只需吩咐,哪裡輪得到她這樣客套的來詢問他的意思?
亦笙見齊劍釗做了個請的手勢,禮數週全的在前面帶路。
她其實是想不起來自己在法國見過他的,想了想,或許是那一次在麗茲酒店門外,大概便是他帶著自己與宋婉華去見薄聿錚的。
可是那時她的心神正亂,太多的事在她腦海當中實在是根本就沒留下任何印象的,她唯一記得的,只有薄聿錚,坐在單人沙發上,姿態從容篤定,讓人打來水給她洗臉。
此刻齊劍釗在前面帶路,她便也不好做聲,只能隨著他一路下樓,他親自替他們拉開車門,自己則坐進了副駕駛室。
“去陸軍監獄,開慢一點兒,盛小姐身上帶著傷。”
齊劍釗對著司機,複述出薄聿錚一早交代過的話語。
第九回
亦笙原本是春著擔心的,萬一宋翰林向她開口,請她幫助解救出宋婉華,她該怎樣應對?看著他蒼老了許多的面容,她只覺得心酸。
所幸,宋翰林卻絲毫沒有為難她,許是他本人瞭解她的難處,又或許是有人事先告誡過他,反正,他只是極力穩定自己的情緒,細細問她那一日與婉華相見時的情景。
亦笙輕聲道:“我那天本來是出去買東西的,沒走多遠,便在街上預見了婉華姐姐,我一開始都沒有瞧出她來,是她叫住了我,神色有些慌亂。”
亦笙想起了哪一天她所遇到的宋婉華,剪了齊耳的短髮,穿了件淡天青立領斜襟半袖褂,露出半截手臂,腕上只戴了一隻小小的深色腕錶,肩上搭了條灰色的披肩,除此之外,再無多餘飾物樸實無華得全然不像她從前認識的宋婉華,那個喜歡明豔顏色,和種種精巧首飾的時髦小姐,她竟一時,沒有認出來。
“我見她臉色很不好,便去拉她的手問她哪裡不舒服,這才發覺,她的左手死死的捂在腰間,被披肩擋著,下面全是血。”
宋翰林的身體猛然痙攣了下,似是退到了極致,亦笙不忍心,喚了一聲“宋伯伯”,話卻再也說不下去了。
而宋翰林勉強剋制住自己的戰慄,對她道:“沒有關係,小笙,你告訴我,都告訴我,我也可以多有一點心理準備。。。。。況且,我也是真想知道這丫頭的訊息,她這麼些年來都沒跟家裡聯絡,我好不容易知道了她的訊息,竟然會是出了這種事。”
亦笙停了片刻,其實自從宋婉華先她兩年回國以後,一開始還有書信,後來或許是她越來越忙,輾轉的地方又多,兩人的聯絡也就慢慢斷了,她也是沒想到,再見面會是這樣一番情景。
她看著宋翰林執意要問下去的眼神,只得接著開了口:“我原本是想讓她上醫院的,可是她不肯,死命讓我不要張揚,面上強裝出興高采烈的樣子,拉著我去逛一家一家的鋪子,直到後來實在是撐不住了,可是她還是不肯上醫院,那時候我們已經走道了我家附近,我便帶著她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