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眼中閃過欣慰、愉悅,臉卻板的更緊,追問原委。
淮南王支支吾吾,說不清楚。
皇上猛力拍打龍書案,斥責他只憑一些捕風捉影的閒話便彈劾朝廷命官,著實糊塗。之後不耐煩地擺一擺手,讓他滾回府中思過。
淮南王連忙告退,依言回府思過。
過了幾日,皇上因為淮南王大肆斂財等不小的過失,積鬱成疾,要好生將養一段時日,命太子監國。
秦明宇想到了襲朗曾經說過的話,不得不欽佩。襲朗也好,他那些幕僚也好,真是把皇室這些人都看透了。
碰面時他問了問襲朗:“怎麼算的這麼準?”
襲朗就笑,“這可不是我算得準,是我們家老太爺把這些人的脾氣摸透了。去寺裡修身養性之前,給我留了點兒東西。”
秦明宇很替好友高興,“到末了,你家老太爺終於想明白了。不容易。”
襲朗笑容清朗,“的確是不容易。”
“以後怎麼著啊?”秦明宇問的是老太爺和襲朗的父子情分。
“還能怎麼著,順其自然。”襲朗自嘲地笑了笑,“就算我將前塵事都抹去不提,他也不見得完全理解、體諒。沒緣分,認了。”
“往後跟你兒子親熱點兒就行了。嗯,對了,”秦明宇取出一個雕刻觀音像的羊脂玉牌,“去璞玉齋看到的,成色不錯,留著給你兒子戴。”
襲朗接到手裡,蹙眉道:“怎麼一口一個兒子?我滿心巴望著是個女兒呢。”
秦明宇哈哈地笑,“還不都一樣?兒女雙全多容易呢。”隨後又道,“太子是不是得了皇上的提點,刻意讓你跟蔣修染綁在一起?”
襲朗頷首,“是有那麼點兒意思。”
“你留心點兒,別讓他把你帶溝裡去。”
襲朗哈哈大笑,“我跟他可走不到一條路上,就是一輩子掐架的命。”
“這我信。”秦明宇也笑,“你們倆要是能一個鼻孔出氣,可真就是活見鬼了。”在心裡補了一句:為了那個人除外。
“走,跟我相看以後的妹夫去。”襲朗偏一偏頭。
秦明宇問道:“冬兒的婚事還沒定下來?”
“沒呢,得抓緊了。”
秦明宇先一步走向馬車,襲朗喚住了他,“明宇,以後如果……別怪我。”
秦明宇略一思忖,灑脫的笑,“說什麼呢,關你什麼事兒?我都明白。”
真的,什麼都明白。
都是在紅塵俗世中打滾的人,哪裡有真正的好人壞人。誰多一份真心,誰多一份耐心,就該得到回報。
他是那個少了耐心、恆心和清醒的,甚而這些年都不瞭解她喜歡什麼,不能博得她展顏一笑。
他一個大男人,總不能為了錯失一段情緣便遷怒別人,總不能因著自己得不到,就阻撓她被別人善待。
就像襲朗常說的那句話:一碼歸一碼。
兒女情長不該與別的是非混為一談。
如今清醒了,想到這些總是心裡抽痛,亦因此分外明白,他不是她最好的出路。
如果襲朗認可一個人,最起碼,於她而言,那個人待她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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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日,襲朗偶爾會去老太爺的書房翻閱公文卷宗,一次回房說也不知道老太爺是什麼心思,把書房佈置得不倫不類,讓她得了空去看看,重新佈置一番。
她很熱衷這種事,爽快地答應下來。
這日午後,她帶著兩位媽媽、含笑幾個丫鬟去往老太爺的書房,經過穿堂時,遙遙瞥見兩個人,停下了腳步。
是襲朧,還有一個男子,好像是襲朗最近新收到身邊的一個幕僚。
男子十七|八歲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