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不體諒臣的苦衷吧!”
她有些失望,但仍舊笑著應承,“我省得,不會給廠臣添麻煩的。既然是族親,那您管我叫娘娘就不對了,您還是叫我的名字吧!”又追著問他,“廠臣有小字沒有?我在閨中有個小字叫濯纓,後來進了宮,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滄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纓。濯纓……他放在舌尖斟酌,像含了糖,又捨不得壓在腮幫子底下,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到底沒應她的話,甬道那頭的彤雲過來了,他伸手接過包袱,對音樓微躬了躬身,“請娘娘移駕。”
這麼一來主僕兩個都茫茫然,估摸他的意思是沒打算帶上彤雲,那哪兒成!音樓緊緊挽住彤雲,“咱們倆不能分開。”
他回身一顧,有點無奈,“娘娘,您要全身而退,必然有個人要接替您,彤雲留下最合適,也是她忠心報主的好機會。”
音樓是個重情義的人,其實換句話說心眼兒實,她不會想到自己先出去,回頭再來搭救彤雲。她只知道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雖然彤雲是她進宮後才撥到她身邊的,說話不太著調愛呲達她,可是朝夕相處,感情已經在嘴皮子上磨得很深厚了。
“這算什麼?我們鄉里有傳聞,比方溺水死的要找替死鬼才能投胎轉世,您是想讓我學那個麼?”她不甚痛快地拉著臉,“彤雲不能留下,廠臣不帶上她,那我也不走了,您看著辦吧!”
彤雲聞言大為感動,眼淚汪汪地揪住她的手,“主子,您真是關老爺轉世!”
她說:“關老爺和我住街坊,我義薄雲天你今兒才知道?你放心,我到哪兒你就到哪兒。你不是說要仗著我的排頭耍威風呢嗎,我把你撇下了,你威風給誰看?”
肖鐸臉上喜怒難辨,他靜靜聽那主僕倆你來我往,覺得這兩人恐怕是不好分的。也沒見過這種相處的模式,誰也沒把誰的身份當回事,倒比大難臨頭各自飛的夫妻還真切些。
“罷了,娘娘既然撒不開手,帶著也就帶著了。只不過臣告誡娘娘,牽掛得越多,弱點也就越多。”
音樓大喜,尚且體會不到他說的那些,忙扯過彤雲努嘴,“還不快謝謝督主!噯,我早說督主是好人,看看,果不其然啊!這份心田,叫人怎麼感激好呢!”
他不聽她絮叨,也沒受彤雲的參拜,只管轉過身在前面引路。
山裡入夜起了薄薄一層霧,偶有嵐風吹過,他袍角翩翩,隱約帶起若有似無的一縷瑞腦香氣,那麼漫不經心又充滿目的性,因為矛盾,漸漸顯得有人情味起來。
第17章 苦難雙
大宮門在兩山之間,從七拱橋下去還有一截神道,步行一刻鐘方才抵達。
彤雲攙著音樓踏出門檻,漢白玉臺階下停了一輛黑漆平頭車,車楣上挑一盞燈,因為地勢比較低,離得有點遠,在漆黑的夜裡光線模糊,只看見車前有一個穿青衣戴襆頭的人靜待著。想來肖鐸是怕聲張了,所以唯帶一個駕轅的長隨。
他挑燈前行,回頭低聲叮囑,“臺階高,仔細腳下。”
音樓提裙跟在他身後,畢竟往常侍候過人的,也不是自顧自走。身子偏過一些,雖不來攙扶,卻也小心翼翼看顧。待到了車前替她打簾,和聲道:“娘娘身上戴孝,未免叫人側目。臣在車裡替您準備了衣帽,娘娘換上好行走。”
音樓道了謝登車,車裡寬敞,藉著簷頭的燈看,座上整整齊齊擺著一身衣裳,蜜合色遍地金褙子,底下一條青金馬面裙。彤雲伺候她換好了穿戴,又來拆她頭上孝髻,因為黃楊木簪子別得太緊,兩手拆得直打顫,不住嘴嘀咕著:“這晦氣的行頭,總算能夠卸下來了。咱們到了外頭不和宮裡的事沾邊,能鬆快一天是一天。主子您才進宮一個月,我足有八年沒離開紫禁城了。我是七歲應選的宮女,起先在尚宮局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