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伊始,第一場春雪降下。 京城冬雪剛化,春雪又來,滿城盡覆蒼茫。 就在開年不久,宮中大喪。 薨逝的是燕王殿下。 林默文得知這個訊息的時候,不免大感意外。 他和燕王一起進的京,這才幾天,燕王竟然就薨了? 宮中傳出這個訊息的時候,他正在中書省和劉言輕為了望華書院的賞賜爭得面紅耳赤。 宮中內侍小聲通傳了這個訊息後,中書省立刻安靜得連頭髮絲掉地上都能聽見。 關於望華書院賞賜之事便無疾而終。 當然不僅是望華書院,連帶著其他書院也一併擱淺了下來。 除了戰死者的撫卹和傷者的優待以外,其餘的暫時都不提上中書省的議事日程。 因為燕王的薨逝,皇帝陛下宣佈停朝六日。 正常來說,是三天的,但是離天人都知道,燕王是皇帝陛下最鍾愛的兒子。 在十三子中,歲數最小,卻如此早地去世,皇帝陛下傷心過度也是情理之中。 因此對停朝六日明顯逾矩的決定,滿朝大臣也沒有人指出來。 像林默文這樣的直人也只是在背地裡和家人小心說了兩句。 滿朝大臣都在忙於操辦燕王的殯儀,只有林默文覺得這中間有點蹊蹺。 對於燕王的死因,官方說法是,燕王體弱,又經過了長途跋涉,入宮和皇帝陛下宴飲後大醉死去。 朝中大臣和燕王素無交情,自然是宮中說什麼就是什麼。 可偏偏林默文在來的路上與燕王走了上千裡地,對燕王有所瞭解。 在林默文看來,燕王從任何角度來說都符合一個優秀皇子的定義。 待人接物方面且不提,單單就生活起居方面的自律就連林默文也自愧不如。 每日定點起,定點休,不差分毫。 雖然皇家人都不能修煉,燕王每日早起後都會去騎馬射箭,跑步,打一套不知道什麼名字的拳路,至少半個時辰。 每日的餐食也是定時定量。 少油腥,多素淨,一日必須飲茶兩壺。 至於酒色...... 色林默文不清楚,酒他是從未見燕王喝過。 他曾也邀請過燕王飲酒作詩,可燕王卻婉拒道:“作詩可以,飲酒就免了。” 如此自律的一人,林默文怎麼都不會相信,他會因為宴飲而亡。 可這些想法,林默文只能爛在肚子裡。 連枕邊人都不敢透露。 如今的永安京,總有一股說不出來的氣息,讓林默文感覺十分不舒服。 前朝在準備燕王的殯儀,宮中也傳出了幾道旨意。 其一是加封燕王為太子,以太子規制安葬燕王。 其二是令李休語承襲燕王的爵位。 這兩個倒是沒有什麼意外的。 當今陛下登基以來,就沒有立過太子,雖然一直傳聞晉王的榮登太子之位的機率極大。 可近些年晉王和皇帝經常鬧出一些不愉快的傳聞拉,這個說法也只能是說法了。 而最後一個訊息卻是十分爆炸。 李休語襲爵的聖旨中提到,李休語承襲爵位暫緩就藩! 離天的慣例是,藩王一旦封王必須就藩,不能在京城中久留。 此後除非聖旨召見或者重大節日,藩王是不得出封地的。 而李休語襲爵後竟然不去就藩,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王者不就藩,兩千年來只有一種情況,那便是被立為皇儲! 一時間,朝中有流言傳聞陛下要立皇太孫。 含暘殿中。 李央聽著幾位大臣的彙報。 劉言輕彙報完了工作,半晌沒有聽到李央的反應。 他抬眼一瞧,就見李央雙目空洞,根本沒有在看手中的奏本,而是望下了大殿以外,顯然心思已經不在這裡了。 劉言輕暗自嘆了口氣,提聲奏道:“陛下,逝者如斯,節哀順變,切不可傷了龍體。” 李央啊了聲,收回了目光。 苦笑一聲道:“劉愛卿也有兩個兒子?” 劉言輕一愣,隨後答道:“臣膝下卻有二子。” 李央點點頭,又道:“那相比愛卿能體會朕心中之痛了。” 劉言輕嘆道:“為人父母,最痛不過白鬢送黑髮。” “有愛卿此言,朕心中悲痛倒覺得輕了些。”李央低頭看向了手中的奏本,看到一半,他臉色發冷,合上奏本往案上用力一摔。 “可憎可惡!此子當真是如此說的?” 劉言輕重新低下了頭:“此是九門巡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