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悟空緩緩轉過頭。 就見到關忘文身上的Mark25已經褪去。 他抱著李流熒,面沉似水。 “師父......” 見到關忘文的剎那,馬悟空便從朱厭的模樣變回了人形。 全身上下,已經沒有一處是完整的了。 關忘文看向了馬悟空,將他與已經昏迷的年不休放在了一起。 然後他緩緩低頭看向了李流熒。 李流熒靠在他的胸口,乖巧地像個睡著的嬰兒。 只是...... 已經沒有了呼吸! 關忘文伸手輕輕擦去了李流熒臉上的,身上的血漬,動作輕柔,仔細。 他沒有說話,更沒有去看被夫子牆團團圍住的“神明”! 等到將李流熒身上的血跡全部清理乾淨,關忘文伸手隔空一撫,李流熒身上被那柄長劍扎破的長裙被換成了一身嶄新的裙子。 這一身裙子,正是關忘文第一次見到李流熒時候,她所穿的。 關忘文靜靜注視著眼前睡著的姑娘,一個恍惚間,彷彿回到了十幾年前初見之時。 那時候,她才十四歲。 那一聲聲學兄,剛開始聽著聒噪。 後來,慢慢好像...也習慣了。 萃華池書院的柴房,始終有李流熒的身影。 她、馬悟空、寸心,後來又有了石文山,龜丞相。 他們便是柴房煙火氣的來源。 每日醒來,他能聽到寸心與流熒整理麻將桌的聲音,能看到馬悟空與龜丞相對著籃框晨練的身影,一旁還有石文山假裝讀書,卻始終盯著某人的假正經。 他自己則會養花,會下廚,提著魚竿去萃華池釣回一些寸許長的小魚。 流熒見到他釣魚回來,總會從麻將桌前跳下,從他手中接過魚桶。 一條用來格,其他的都做成炭烤小魚,剛好打牙祭。 只是流熒總是嫌棄地說,這小魚活不長,格起來很不方便。 關忘文調笑著說,那給她釣一條蛟龍來。 結果惹得寸心和龜丞相一陣白眼。 往往到這個時候,李流熒就會偷笑著說,蛟龍太大,而且壽命太長,自己恐怕一生都格不完,還是小魚算了。 然後又惹來馬悟空和石文山的連連“呸”聲,讓她別說這種晦氣的話。 關忘文則在邊上,笑著看他們玩鬧。 他表面上拒絕,事實上很享受這充滿煙火氣息的生活。 不,應該說,他很喜歡,很喜歡這種生活。 只是,他沒有太多的時間去品味這其中的滋味。 總有那麼多事要讓他離開書院的柴房,不能有長久的停留。 對於李流熒,關忘文都不知道該怎麼去定義自己的內心。 這麼多年來,他一直控制著自己,讓自己的情感不要越界。 怕麻煩只是藉口。 可能他對這個世界從來沒有歸屬感。 也可能是他依然還記掛著藍星的那個姑娘。 他從來不奢望在這個世界中,能遇到所謂的真命天女。 他只想好好活著。 只有活下去,才有那麼一線的可能,讓他能再去故地看一眼。 這是藏在他內心最深處的一點奢望。 只是,今天,他感到李流熒的體溫逐漸流逝的時候,心中有一塊地方,似乎是被一根燒紅的細針緩緩地插入。 不是撕心裂肺,只是寸寸鑽心的點點疼痛,一點點蔓延開來。 不疼。 關忘文略微急促地吸了兩口氣。 才讓那絲鑽心的疼痛稍微消散。 他摟緊了李流熒,卻依然阻擋不了身體逐漸冰涼。 關忘文閉上了眼睛。 他知道,這一世,他又欠了一個姑娘。 而這次,也是一條性命! “天界......” 關忘文緩緩開口。 聲音如天地之音,蒼茫不可捉摸。 他突然睜眼看向了夫子牆中的“神明”,體內的滅世之風,如同洪水一般洩出! “天界,當亡!” “爾等...該死!” 話音落地,人間萬物,全部靜止。 一言,鎮人間! 一語,護生靈! 那八處人間氣所在的空中,隱藏在雲層後的那八道天柱,同時炸裂! 天柱開之後,那些光塊,迅速凝結成了“神明”,卻無法動彈分毫。 關忘文說的爾等。 並不只是夫子牆包圍中的“神明”! 而是,全部! 數以百萬計,通體光明的“神明”猶如短路的燈泡,急劇閃動數次之後,忽然全部熄滅! 頃刻之間,身形化為黑灰,沒於天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