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直接面對燕生威嚇的梁成卻是已經僵住了,面對燕生殘暴的視線,梁成有種自己將被一隻猛獸撕碎咬死的錯覺。而受到燕生威嚇力波及的唐碩則繃緊了渾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經,若不是因為眼前都是熟悉的人,唐碩早就拔劍出鞘了。
咽一口口水,梁成小心謹慎地向後退出,每一個腳步、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都溫和地詮釋出他的順從。
“我不碰他……不碰他……”梁成一邊小聲安撫,一邊謹慎後退。這是某種本能嗎?醉得連人都分不清了,卻是不讓人碰五郎君?
燕秋爾茫然地眨眨眼。現在這情況……莫非就是傳說中的護犢子?怎麼覺得有哪裡不對?
見梁成不斷後退,燕生手一揮,用內力打落床簾,將梁成和唐碩連人帶視線一併阻在外邊。
“阿……爹?”床簾飄落之後,身後的燕生就沒了動靜,被驚呆了燕秋爾試探著低喚一聲,卻沒得到燕生的回應。
燕秋爾在儘量不驚動燕生的情況下動作極慢地轉頭,待能看清燕生的表情時,卻見燕生已經閉上了眼睛,似是又睡著了。
“五郎君,主君他……”外邊的梁成和唐碩聽見裡面一點兒動靜都沒有,便有幾分擔憂地小聲詢問道。
“……阿爹睡著了。”燕秋爾突然有些哭笑不得。重活一世之後,他怎麼覺得燕生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睡、睡著了?方才眼睛還瞪得那麼圓,這就睡著了?梁成和唐碩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燕生,頓時有幾分不知所措。
燕秋爾盯著燕生的側臉看了半晌,索性放鬆身體,軟趴趴地靠在了燕生的胸膛上,對外邊的梁成和唐碩說道:“麻煩梁管事招呼堂哥。實際上我探聽到一些與左家有關的訊息,可昨夜阿爹與梁管事都不在,於是我就直接讓人給林謙送了信,堂哥今日來興許是為了此事。”
五郎君探聽到與左家有關的訊息了?他是何時、向何人打探的?他探聽到多少?他又是讓誰去給林謙送的信?梁成百思不得其解,卻也知道即便是問了,燕秋爾也不會如實回答他,於是梁成什麼都不問,應了一聲,便與唐碩一起退出了主屋。
燕生的手緊緊地纏在腰間,燕秋爾只能勉強調整個舒服的姿勢躺好,仰頭打量著燕生的睡臉。
總覺得事情漸漸有些脫離掌控,也開始與他的初衷背離。他原本只是想現討好燕生,讓自己在燕家的日子好過一些,而後將該解決的事情解決掉,尋一個時機脫離燕家,可現在……
人心終究是不能預測和計算的,他以為燕峰與燕元還會跟前世一樣對他心生嫉恨,他以為燕新堂和燕徵還會跟前世一樣跟他做表面上和睦的兄弟卻互不深入,他以為燕生和管事們還會跟前世一樣無論對誰都是那般公正冷漠,可惜,除了燕峰與燕元對他的敵意未曾變過,其他人的情感都隨著他的改變而產生了變化,而燕生的情感變化無疑是最大的。
真心的付出與回報之間,羈絆也越來越深。起初他還能對燕家的事、對燕生的事置之不理,可如今他竟是連燕生的夜不歸宿都擔心上了,就連此刻都寧願自己躺得不舒服也不願強行甩開燕生的手驚醒燕生。
燕秋爾其實有些不明白他自己對燕生的好究竟是哪一種好,就如同他不瞭解燕生對他的好是屬於哪一種,他們兩個不是父子,談不上是親人,卻也不似朋友,還能是情人不成?
燕秋爾一愣,眨眨眼,仔細打量一下燕生的臉,收回視線思索片刻,再仔細打量一下燕生的臉,又思索片刻。
嗯,最近有些累了,今兒早又起得早,困得腦子都不靈光了,他還是再睡會兒吧。
燕秋爾又在燕生的懷裡蠕動一番,調整了個適合睡覺的位置,頭一偏就閉上了眼睛。燕生強勁而平穩的心跳聲清晰地傳入耳中,似是一首催眠曲,催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