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好飯局進行的一半,陳皓的電話便開始震動不休。他猶豫了片刻才接起,可餐廳裡環境聒噪,對方似乎抱怨了些什麼,於是陳皓歉意的向他們打了個手勢遂走到外廳接聽。
陳皓離座,王成平的嘴巴卻也終於得以喘息。此刻她也顧不得程嶽依舊在場,只指著自己小山樣的盤子招呼服務員:“勞駕,這裡收拾一下!”
等面前湯湯水水的殘羹被迅捷撤去,再換上的盤子清潔且空無一物,她總算舒口氣。然一抬頭便看到程嶽投過來的淡然目光,王成平心下不由又是一緊,這尊大神顯然更不好對付呢。如果說王成平和陳皓相處尚有訣竅,但對於此人她實在無能為力。這個男人太過不動聲息,就連目睹陳皓方才的幼稚舉動,他居然也能做到無一語相勸,只似笑非笑的睇他們這場西洋景。
而對她此刻浪費糧食的行徑,程嶽依舊面不改色,只淡淡道:“王小姐不再吃一些嗎?”
王成平倒也對自己道貌岸然的修養極有信心,當下只笑道:“我是差不多了,您要不夠再加菜也行。”
程嶽低頭輕笑一聲,王成平發現此人就連隨隨便便浮上的笑容都比別人親切幾分。
如果,如果不是當初她瞥見過程嶽輕嘲而冷淡的樣子,王成平幾乎就要懷疑這和她面前坐著的是分別兩人。
顯然,他和自己都是帶著面具生存的人呢……王成平漫不經心把玩著手上的餐具,面上卻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此刻她期待程嶽閉上尊嘴,繼續喝他那碗泔水。
然而程嶽彷彿對和她聊天有了點興趣,默了片刻,又閒閒道:“王小姐感覺比上次見面更疲勞了一些。”
王成平瞪著他:程嶽第一次見到自己,是她遲到去和陳皓相親。第二次見面,則是她和陳皓一干狐朋狗友交鋒完畢正準備憤而離場。她實在想象不到自己的臉色會比那兩次更糟,但還是乾笑著回應:“我可能之前身體就不好……”然而她彷彿猜出程嶽下一句想說什麼,又輕飄飄補充句,“但總算逮到個春節長假,多休息休息就好,也就不去醫院勞煩醫生了。”
程嶽的表情介於好笑和嘲諷之間:“或者,只是不想見嚴黎?”
“咦,現在不是說我嗎?怎會突然提到嚴黎?不過瞧我這記性,倒總忘記她是醫生呢,大概找她看病能打折呢。”王成平毫不介意的盯他回去,目光更是無辜坦誠,像是反問他不然你怎麼想。
而程嶽此刻似乎已習慣她七拐八歪的說話方式,他笑而不語,在下一個話題上另闢蹊徑:“你戴的圍巾似乎很眼熟。”
王成平一怔,立刻下意識的低頭。這圍巾是臨出門前母親幫她戴上的,無非是簡單式樣,深灰顏色,唯一特別的大概只是觸感極其柔軟罷了。於是她聳聳肩,不以為然:“冬天的圍巾大同小異,也許這種款式你見過不少人都戴呢。”
程嶽卻定定的盯了她兩秒不說話,王成平同樣大惑不解看過去,不知這圍巾有何深意。然而到了最後,程嶽啞然失笑,搖頭道:“難道你是忘了?還是該誇你演技太好,就憑這個便瞞過了嚴黎和陳皓?”
王成平挑眉,聲音冷淡幾分:“程先生,我想不是每個人都有能力解開你的猜謎。您說什麼不妨直言,我太純潔了聽不懂怎麼辦。”
程嶽的眼睛始終沒從她的臉上移開,輕道:“你和陳皓在一起了?怎麼,你把你告訴我的那些理論也告訴他了?而你是真正喜歡陳皓?”
王成平冷哧一聲,覺得心煩氣躁:“我告訴您什麼理論,我怎麼不記得了?您現在到底在說什麼?”
程嶽似笑非笑的臉讓人討厭:“算了,我沒王小姐你忘性大。”
王成平終於閉閉眼睛,試圖把內心熊熊而起的怒火壓制下去。程嶽現在彷彿在質問自己什麼,然而她不記得自己曾招惹於他。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