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小荷嘆了口氣,一臉「我就知道」,她喝了口酒,將酒壺舉起來遞向旁邊:「今年三月新釀的桃花釀,要不要來一點兒?」
華陰二話不說,接過酒壺,對著瓶口直接喝了幾口:「酒不錯。」
曲小荷說:「過兩天我打算出關。」
「出關?」華陰眉毛微微一挑,「去找太初乾坤鏡?」
經歷了一場生死同路,兩人的關係顯然已經十分近了,是以曲小荷連她自己的背景以及這些年在忙活些什麼都告訴了華陰,請他也在平時多加留意。
華陰當時的回答是:「這樣的寶貝,你告訴我不怕我會貪了去?」
曲小荷笑著搖頭:「你不是這種人。」
「是。」曲小荷說,「我得到訊息,有疑似太初乾坤鏡的不明力量在關外出現,總得去看一眼。」她說著,轉臉看向華陰,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酒,兩頰酡紅:「我本來只是順手試試,沒想到你真的會趕來見我。」
華陰看向曲小荷:「我以為我們倆之間,這應該是基礎共識。只要你需要,我就來。」
曲小荷愣了一下,隨後咯咯笑了起來:「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這麼說話容易讓人誤會?」
「誤會什麼?」
「沒什麼。」曲小荷說,「我知道你很有能耐,但這兩年來,俗世與修真界的變化都極複雜。你名聲越大,眼紅嫉妒你的人越多,哪怕你從沒幹過一件壞事,在有些人眼裡,鬼怪的身份就足以給他們理由將你打入地獄。」
「我知道。」華陰又重複了一遍,「我也還是那句話,夠膽他們就放馬過來!」
曲小荷今夜穿了一件絳紅色的衣衫,她雖然生得美麗,但平時總是中性打扮,今夜這麼好好一收拾,便襯得她人面桃花,嬌憨美麗。
聽了華陰的話,曲小荷低下頭笑了笑,她忽而伸出手,一把抱住了華陰,她將自己的臉埋在對方的頸窩,後者不由渾身一震,但是並沒有將她推開。
「華陰,我喝多了,你就當我醉了吧。」她輕聲說,「不要動,讓我抱一會兒。」
華陰果然就沒再動了。別說是他成鬼後,還在他活著的時候,他也不是這種任人接近的脾氣,不論男女,不分美醜,從沒有人能入他華陰的眼,就連艷鬼蘇毓秀,不過是盜走了他的牌位,最後被他抓到後毫不憐香惜玉地挫骨揚灰。可憐一代艷鬼居然就這樣灰飛煙滅!可是現在,他不僅就著曲小荷用過的酒壺喝了曲小荷飲過的酒,還允許了曲小荷的靠近和……擁抱。
就算再傻,華陰也大概明白了曲小荷對他來說是與眾不同的。這種不同不僅在於他們曾同生共死,不僅在於曲小荷的能力之強夠格與他並肩,還在於他們都是各自走在一條艱難而孤獨道的路上,一路扛著風雨走到了今天的人。
他們是同類。
孤狼與孤狼相遇,是彼此的救贖。
「我常想,要是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
華陰疑惑地看向她,曲小荷說:「你知道這兒是什麼地方嗎?」
「不知道。」華陰說,「不是普通的山崖嗎?」
「是對塵世仍有眷戀的靈魂聚集的地方,我聽這附近曾經有過的一個村子裡的倖存者說的。」曲小荷頭枕著華陰的肩膀,靜靜地看向遠方,「這個村子自古以來的傳說,都說村子裡的人如果在外面出了事回不了家,思念家中人的靈魂便會乘風順水回到這裡,如果他的家人想要再見他一面,便會來這裡。他們認為每一隻流螢就是一個靈魂,所以如果家裡有人要去奔赴一趟不知是否能回來的旅程,他們都會在出發之前來到這裡為自己挑一隻螢火蟲留一個印記。」
華陰看向周圍,流螢飛舞起起落落,將整片崖頂都籠罩在其中。
曲小荷伸出手,輕輕攏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