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二順口反問,
“你怎麼知道?”
他也沒指望能得到回答,誰料觀月竟真的停住了腳步,張口便是一番引經據典:
“天章周文的水墨山水畫代表的是在室町時代;隨著中日經濟貿易關係的發展;因日本的禪宗僧侶成為當時兩國間文化與外交往來的居間人而對中國宋、元兩代的文化藝術特別尊崇的風氣。這在一定程度上也妨礙了日本吸收同時代的明代文化。至15世紀;在禪宗的大寺院內;尤其是在有權勢的顯貴府邸;僧侶已成為最有資格作這種山水畫的高雅學者了。他們不僅畫山水;還用中文寫詩唱和;在畫上留出空白;供友人題詩寫詞。這種詩畫軸的辨認不僅要從作畫者本身,還要看題詞人的書法和印章——顯然,這上面中國明初盛行的“臺閣體”和現代才流行的刻法都說明了這幅畫並非室町時代的作品。而且,這幅畫雖然從山水的章法;皴染以及樹木勾線等特點來看頗具宋人意蘊,但是既沒有宋人詩意,也沒有禪宗佛意;而且形式上運引中國馬遠、梁楷的構圖與減筆法,這麼明顯地帶有一角式章法,應該是周文的老師大巧如拙的特徵。居然犯了這麼多低階的錯誤,即使筆法臨摹地再像也只是一副偽作。”
完全沒有料到能聽到如此專業的解答,不二愣在原地微微睜開了眼。而站在一旁的女生更是一副三觀俱毀的模樣,不可置信地叫道:
“騙人的吧!那個武力值爆表的觀月居然比我們還懂畫?!”
觀月頓時用看白痴的眼光看向她:
“是誰規定的能武的人就沒有基本的審美水平了?”
見她如此輕描淡寫地將那一通長篇大論歸為“基本”,不二不由微笑問道:
“這麼說,觀月桑就是所謂的文武全才嘍?”
不想回答某人毫無意義的無聊問題,觀月冷著臉繼續拖著他向前走。
“觀月桑,不如你再試試看那邊的套圈圈?”
不二突然眼前一亮,
“有你射箭的功底在,說不定還能拿到那個大獎!”
觀月望了一眼不遠處鬧哄哄的攤子,理都不理某個不管是童心未泯還是又哪根筋搭錯了的傢伙,堅決不肯去丟人現眼。
不二見她不肯上鉤也不急,笑眯眯地湊到她耳邊低聲道:
“莫非,那就是你苦手的地方?”
青年不懷好意的嗓音清澈又充滿磁性,呼吸撲在耳畔,還帶著男性特有的醇郁氣息。
觀月再怎樣清冷嚴肅,也是接受著華族女子教育長大的,從沒有被哪個男生這樣死皮賴臉地湊近過,不由耳根微赧,下意識地退開了一大步。
不二望著她通紅的耳垂心裡笑得直打滾,面上卻還要做出一副萬分不解的樣子,要多無恥有多無恥。
似乎也意識到自己有些過激了,她連忙輕咳一聲,大步向不二所指的地方走去,欲蓋彌彰地說道:
“笑話,百步穿楊尚且不在話下,我怎麼可能連套圈都不會?”
說話間,她已一拍收銀臺,義正言辭:
“同學,請給我十個……不,給我一百個套圈!”
……
一刻鐘後,完全沒有料到自己的略施小計究竟招惹了某人怎樣可怕地的好勝心的不二和周圍的同學一起,只能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像小山一般的“戰利品”……還有一個意氣奮發、意猶未盡、意圖再來的觀月。
“同學,再給我……”
還沒說完,她就被淚奔的攤主一把抱住了大腿:
“觀月同學,請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小本經營的吧!所有東西……嗚嗚……已經全在你那裡了呀~”
不二望著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同學,難得有些心虛(?)地拉著觀月轉移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