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呢?」他嘲顏愈深,挑逗地逼向她。「能不能麻煩你解說下個步驟?」
他把臉湊到她的鼻尖,溫熱的氣息直噴她的眼臉,企圖擾亂她的理智。
盼盼儘管出身風月,見慣了臭男人的諧戲伎兩,然此刻卻無措地不知如何招架。
「你該不會想弓雖。暴我吧?」
「哦!」豫顥天恍然大悟地挑起濃眉,唇邊依舊啣著邪笑。「多謝指點迷津。」是她給的上臺階,可怪不得他。
豫顥天一手搭著桌面,一手橫到她身後的隔板,將身子挪至咫尺處,以便仔仔細細看她這粉雕玉琢、像極了他愛妻的臉。
多麼驚人的風華!
他忘情地,印上她的唇——
「啪!」這巴掌響脆而麻辣。
「你打我?」他簡直不敢置信,這世上居然有人敢掌摑他,並且還是個女人。
「是又怎樣?」盼盼趁隙慌忙矮下身子,由他腋下溜往垂著珠簾的艙囗。「別以為你財大氣粗就可以任意欺侮人,我可不是好惹的。」
「幫主。」簾外來了一名大漢。「易堂主有要事求見。」
豫顥天瞟了盼盼一眼,道:「叫他在前艙稍候,我一會兒就來。」
大漢走後,盼盼好奇地朝他上下打量,越瞧越隱隱覺得不對勁。
方才在西冷橋上因天色昏黑,他看上去根本與普通的中年男子無異;而此時在十幾盞碧羅紗燈的照映下,他陰鬱鷙冷的五官飄逸出一股灼灼懾人的英氣,粗獷魁偉的身量則散發著不容忽視的威儀。
「那名大漢尊稱你為幫主,什麼幫?」
「我回來再跟你解釋。」豫顥天與她擦肩而過時,忽地擒住她的手。「不要做傻事,這兒四面都是水,除非你能插翅飛上天。」
「你想軟禁我?」
「如果有必要的話。」他野烈一笑,拂袖走了出去。
「喂,你……」至少把話說清楚再走呀。
完了,才出狼穴,又入虎囗。豔姨娘不是說今兒是黃道吉日嗎,她怎地諸事不順?
心情一不好她就想吃東西。桌上已擺滿佳餚,橫豎生死難卜,先祭完五臟廟再說。
唔,真好吃,比起風軒裡的毫不遜色。擾攘了一夜她實在餓壞了,風捲殘雲,兩三下就嗑掉了四盤瓜果、十幾塊糕點和兩盅熱茶,總算飽了。
她起身打了個飽嗝,踱向低垂紗縵的窗臺,朝外遠眺。鐮形的彎月斜斜照向湖面,孤山葛嶺散點寒燈,襯託纖廉樹影,如細針刺繡。
好美的一幅畫面。倘使她今晚不是潛逃出來,也不用擔心豔姨娘派人前來捉拿,那麼她一定能開開心心地欣賞這煙水朦朧的神仙境界。
「風姑娘,」一名二十歲左右的婢女掀起半邊珠簾微笑著,露出可愛的小虎牙。「你準備歇息了嗎?我來幫你鋪床。」
「不必麻煩,我自己來就行了。」既決定要重新做人,她就應該儘快適應一切瑣事自行打理。
「請不要客氣,這是我分內的工作。」婢女一面走進來,一面目不轉睛地盯著她瞧。「啊!」一不留神撞上了床邊的樑柱。
「小心,小心。」盼盼趕忙用手幫她揉揉太陽穴。「我臉上沾了什麼東西嗎,讓你好奇地看呆了?」
「不是的,是因為你和……」她似乎有所顧忌,話說到一半就吞回肚子裡去了。「我家老爺沒告訴你嗎?」
「剛剛那個壞傢伙?」一提到他,盼盼就忍不住怒火高燃。
「我家老爺怎麼會壞,他心腸最好了,每年官府賑災,他不但出錢還出力,杭州的百姓誰不尊稱他為豫大善人,只除了你。」婢女不滿地用眼尾掃她。
幸好盼盼專心於背脊發寒,沒時間理會她不友善的眼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