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住。只見那燈中火焰因她掌風躍動,幾要熄滅,方絮不忍,半空將掌勢收回,那燈中的燭油便撲面朝她倒下。
只聽梅夫人“呀”地驚叫了一聲,想是沒料到方絮如此心愛這燈火,竟寧可自己燙傷,也不肯出手滅了那火光。
未及音落,霍行止已搶上來將方絮護在身後,點足向後微退,衣袖一捲將燭油盡收於內,又一手輕輕托住那飛來的燈。
這一退一卷一託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他身形卻如驚鴻掠水、乾淨利落,引得那梅府管家梅盡江不由出聲喝彩道:“好身法!好厲害!”
梅夫人大約是見自己的莽撞行徑,險些傷了方絮,又毀了霍行止一身藍袍,心中不由過意不去,第二日只差人送來一襲青衫,便再沒了見他二人。
三日過去,正是江南神醫“如意手”梅宗芳的五十壽宴。梅府真是熱鬧、張燈結綵,各路武林人士陸續前來。然而除卻這些武林人士,還有不少乘轎而來的官員。梅宗芳在武林上名氣不小,手下又救過無數傷患,此刻自然是高朋滿座,有些官員前來倒也不奇怪。
仰仗風陵師太的威名與梅夫人的關照,霍行止與方絮二人在壽辰宴上也坐上座。
只見那梅宗芳和梅夫人才一出現,便被眾人圍在中間,高聲祝賀。霍行止淡淡向那邊望去,只見那淡紫的衫子在人群之中忽隱忽現。方絮正同他說起甚麼,霍行止瞧著那淡紫的身影,卻一個字也聽不進去,正欲端起面前酒杯欲飲,忽聽那邊人群中一豪壯聲音打趣笑道:“梅夫人今日可要喝了我賈老三的這杯酒,否則就是不給我山西金刀門面子!”
只聽梅夫人柔聲道:“妾身今日的確身體不適,但也不敢拂了金刀門賈三爺的面子。不如妾身飲一小口,剩下的叫我家老爺代勞,眾位叔叔伯伯,你們瞧這樣好不好?”
眾人見她嬌弱,自然不敢強逼。況且方才的調笑她卻並未惱怒,還給足了面子,不由點頭笑道:“好!好!怎麼不好!”
那梅宗芳雖有五十歲,但保養得極好,看起來竟只有三十多歲。頷間留了幾縷長鬚,更顯得儒雅斯文,和梅夫人正是一對璧人。見她如此笑言,自然欣然道:“夫人之命,哪敢不從!”那酒杯先是教梅夫人喝過,杯中殘酒卻有一絲清冷香氣,別有意趣。
過了正午,在座群豪的意氣越發高漲,梅夫人只推說自己身子不適,便回內堂去了。只餘霍行止與方絮兩人好生無聊。他二人同那些人聊不上話,倒顯得格格不入。忽見那管家朝他們走來,低聲恭敬道:“二位,臨安城外一事,我家夫人已託老爺和城中的官員說起過,那元兵……”他話未完,突然聽到一聲淒厲聲音叫道:“老爺!”
眾人一看,卻是丫鬟小紅。她正給梅宗芳遞上茶水,忽見梅宗芳“哇”地一聲吐出血來,身子晃了晃,癱倒下去。
座中有幾個懂醫術,雖不如梅宗芳神通,卻也是好手,三步並作兩步奔到梅宗芳面前,只見他滿嘴是血,眼目翻白,已沒了呼吸。
那幾人還未及悲痛講話,只覺到自己喉頭一口腥甜噴出,也仰面倒下了。
座中大起慌亂,那些賓客大叫道:“酒中有毒!酒中有毒!”其實他們哪裡知道是何處有毒呢,只不過想喊些甚麼東西,彷彿喊出這酒中有毒便不會中招了一般。倒下的卻一個接一個,那喉頭鮮血吐出之後,便再無可救。
喜氣洋洋、意氣高漲的壽宴頓時成了血染的修羅場。
慌亂中,有人厲聲大喊:“他媽的!有人從外頭把門鎖上了!誰!是誰他媽的在外頭鎖了門!”
內堂裡忽的扶牆走出一個淡紫人影來,正是梅夫人。她那雪白的瓜子臉上已沒有一絲血色,看見這場面慌亂,卻不知道發生了何事。
霍行止見她模樣,拉起方絮立即朝她奔去,一把將她二人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