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信飛奔到馬廄翻身上馬,喘著氣說:“你別擔心,我跟著過去!”
“多小心,小姐要我們看好少爺,別讓他亂跑!”
關信擺擺手,早已經快馬加鞭追了上去。兩個人一種疾奔出了燕府,直往城中的明府而去。噠噠的馬蹄聲濺起地上的積水,因為剛下了大雨的緣故,京城街上竟然寂靜的一片,幾乎看不到人影。冬奴越發心急,那鞭子也揮得更狠,關信追的有些吃力,在後頭大喊道:“少爺別慌,不急在這一時半刻,相爺不會有事的!”
長街兩頭黛瓦灰牆,無限莊嚴肅穆。兩個人趕到明府才發現原來明石已經得知了宮裡的事,不久前剛剛進宮去了。關信安慰說:“相爺有上天庇佑,又有這麼多貴人相助,一定不會有事。”
冬奴喘著氣說:“當年我爹知道他與太子不睦,為了緩和關係,特地請旨讓明大哥做了太子殿下的老師,明大哥是我爹的學生,又與我們家交好,一直在燕府和太子黨之間周旋,可是這件事,明大哥居然一點都沒察覺,可見太子殿下這回來勢洶洶,恐怕連明大哥自己也脫不了干係。”
他看了看明府的大門,翻身上馬,似乎失魂落魄一般,說:“咱們回去吧。”
關信一聽,心裡也沉重起來,他想安慰幾句,卻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少爺自幼聰慧,我知道我現在說什麼少爺都知道我是在安慰你,可是少爺你想,咱們燕家這幾十年權傾朝野,怎麼可能一夕之間就倒下去呢,瘦死的駱駝還比……”
他頓覺失言,冬奴也笑了出來:“我知道……只是怕我爹在牢裡夜長夢多。不說了,回府吧。”
兩個人回到府裡,石堅他們已經出去了,燕雙飛身子本來就弱,已經不堪重負,回去休息了,正招了太醫過來瞧。天空又漸漸瀝瀝下起雨來,冬奴下了馬,接過嘉平手裡的雨傘,呆呆地往裡頭走,關信問:“少爺要去哪兒?”
“我一個人去後山走走,你們誰都不許跟著。誰跟著我就打發他出去,再也不準在府裡待著。”
他撐著傘往裡頭走,一直走到後園子裡頭,在山上躲了整整一個下午。深秋樹葉凋落了一地,踩上去軟軟沙沙的一片。那裡有他去年的時候讓關槐搭的一個草亭子,一年沒整修了,已經有些漏雨。他順著土坡爬上去,紅紅的看見,昏黃色的油紙傘,站在灰灰的草亭子裡面,後來站的累了,就扛著油紙傘蹲了下來,呆呆地看著土坡後頭的小水塘。天色快黑的時候,才見有人上來找他,是關信,搖著手說:“少爺,少爺,老爺平安回來了!”
冬奴這才站起來,微微一笑,抹了把臉,笑嘻嘻地跑下坡去,紅著眼圈說:“回來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關信也傻笑了起來,跟在冬奴後頭說:“看少爺緊張的。”
“我緊張什麼,我是跑來賞雨來了。老爺怎麼樣,受傷了麼,這事怎麼說,還有麻煩麼,姐夫也回來了麼,明大哥呢?”
關信笑著說:“我不知道,我一聽了訊息立即就趕過來告訴少爺了,少爺要想知道,自己回去看一眼不就都知道了。”
冬奴也笑了出來,越走越快,最後索性跑了起來。他爹平安回來了就好,有他在,他就還是燕家那個無法無天、呼風喚雨的小少爺,什麼姐夫,什麼明大哥,比一比都不如自己的父親來的更牢靠。恍然一天之間便在天堂與地獄之間走了一遭,腳下輕飄飄的,像做了一場夢。
走到後園子與前院交界的橋上時,前頭突然出現一個熟悉的人影,過了角門,看見他,聲音歡快而明亮,搖了搖手叫道:“阿奴!”
關信知道他家的小少爺一向不喜歡前頭的那個人,在後頭小聲周旋說:“這次老爺的事情,多虧了姑爺,他……”
冬奴想起男人聽見他那句“想要什麼我都答應”之後露出的那種意味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