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中彌散,徘徊。
一名白衣男子,漠然坐在京城悅來客棧中,客棧裡原本吃喝歡笑著的人,俱都被一劍封喉。殺人的,自然是楚翔,白衣從不濫殺無辜,至少在江湖人眼中如此,但今天,偏偏動手。因為他的心情,很不好。
我在苦惱,而你們卻在笑,豈不是該死?
該死,的確該死。
楚翔取出腰間的欲質酒壺,一口灌下,酒中淡淡的香氣,沁入肺腑,直入骨髓。
這時,屋外傳來連綿慘叫,片刻後,慘叫聲止,一朵紅雲飄入屋內。
即便少了往昔的暗器破空聲,僅僅那淡淡的,醉人的餘香,已經不難猜出來人是誰。
“呵呵呵呵呵,為什麼,殺人了。”
喜兒取出自己腰間掛著的扁平酒壺,飲了一口飄渺無痕,因為往昔那總會為自己斟酒的男子,如今只顧獨飲。
“想殺就殺,螻蟻罷了。你殺人,需要理由嗎?”
楚翔漠然回答,目光卻冷冷的盯著喜兒,心下總覺得,清風沒有按照預料領悟無我,反倒好似要進入瘋子般的忘我,一定有喜兒一份功勞。
“呵呵呵,楚翔,為什麼,你總要,惹我生氣。清風,不是我毀的,呵呵呵呵呵。”
楚翔聞言,默然。
喜兒不會說謊,但楚翔想不出,此刻江湖中還有哪個和清風有交集的高手,領悟的是忘我意境。
說實話,到目前為止,楚翔依舊不明白意境是什麼,就像小劍背後的那個人,到現在還不明白楚翔究竟在執著什麼。
意,和意境,原本就是兩種概念。楚翔領悟不了意境,同樣這些劇情人物也領悟不了意。否則,楚翔不會讓清風去領悟什麼勞什子意境,而會幫他領悟劍心、劍意,楚翔並不希望自己培養幾十年的果實,只堪合用一時。
劍心之上有劍意,劍意之上有劍道,劍道之上有規則,規則直鋪通天路。
意境呢?有什麼?憑空來,憑空去。
楚翔總覺得,自己好似忽略了什麼,按理說,即便是劇情人物,也不應該無法領悟劍心、劍意,按理說,自己不應該完全無法理解“確實存在”的東西。
楚翔只能解釋為,這是一場遊戲,而非真實,但楚翔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什麼。
看不透,摸不到。
“呵呵呵,你在,想麼。”
一串笑聲,將楚翔思緒打斷,那在江湖人耳中,只覺毛骨悚然的笑聲,分毫不能在他心中激起半點波瀾。
“沒什麼,只是在想一些,連你都不可能知道答案的問題罷了。”
“呵呵呵呵呵,什麼問題,煞氣嗎,呵呵呵。”
喜兒今天的好奇心,似乎特別重。
楚翔搖了搖頭。
“煞氣,不是秘密,這你本就該知道。我在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得不殺你,但又不想殺你,該如何自處。”
“呵呵呵,那就殺。”
楚翔看著依舊淺笑著的喜兒,肅穆道:“我不是說重生,而是指,抹殺。”
喜兒一愣,臉上笑容凝固,在迷離和空洞間交替的眼神,轉為清明。
“抹殺嗎……”
喜兒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喜兒無法回答。
往日,通常在悅來客棧,臨窗而坐的那兩道身影,先走的終歸是紅色,但今天,白色卻早早離去,而紅色,久久獨飲。
“若無必要,我真的不希望,自己的劍,終將向你刺去。我以為你懂的,其實你終是不懂,你不能出手,也不該出手,更不該逼我出手。並不是,任何時候,都有重新再來的機會。你不該,出手的。也許你心中牽掛太多,但是你真的,不該朝我出手。我不想殺你,但我怕自己,忍不住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