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縣府裡也積累了不少的人脈,沈緒元為官十年,理應順風順水才是。不過沈緒元為人直爽,看不慣那官場逢迎吹捧的作風,上任沒幾年便因為得罪了郡裡的官員,被貶了職,在大匠府任職司府之職。
大匠府管理土木工程,下面都是工匠,不僅辛苦,責任也很大,俸祿又少,是人人都不想去做的苦差事。
雖然沈辰出身不好,但沈緒元從未看輕過他,一向視如己出般,所以沈辰對這舅舅也非常尊敬。
待來到大廳的時候,沈定海果然已到了,在廳裡還有大匠府的工匠頭頭徐二貴。
二貴此時正說道:“如今快到秋汛,前陣子大人便派了人去城北高地檢查防洪大堤,結果發現了好幾條裂縫。他召集工匠們去核查,發現事情非常嚴重,一旦今年的水量比往年高,很極可能會潰堤。所以大人便找到縣太爺,想要讓他撥庫銀修繕大堤,結果被縣太爺一口回絕,還說他杞人憂天,說那防洪大堤防洪了上百年,怎麼可能一點小裂縫就能出問題。”
“大堤一潰,豈非我們青川城都會成為一片汪洋,關係民生安危,縣太爺怎能坐視不禮?”沈秋月走進來說道。
見是二小姐來了,二貴躬了躬身,嘆息道:“二小姐有所不知,此次維繕需要庫銀一萬兩有餘,本來朝廷每年都有下撥防汛款,但從省州郡縣這一路發放下來,早所剩無幾,說句不該說的,縣太爺也只會把銀兩花在門面功夫上,要他出這麼大筆銀兩來修繕大堤,簡直比割肉還心疼。後來大人找了縣太爺幾次,縣太爺都置之不理,最後乾脆避而不見。”
“那他到底犯了什麼事情被抓了起來?”沈定海直問道。
徐二貴嘆了口氣,答道:“今日郡官下來,檢查縣內事務,這位大人正在和縣太爺議事的時候,沈大人便闖了進去,當著郡官的面把事情給說了一通,結果便被縣太爺以‘妖言惑眾,冒犯上級’的罪名給關了起來,我這才連忙趕過來報信吶。”
“真是糊塗,上次上的當還不夠,這次又栽在這種事情來!”沈定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痛罵了一聲,“他莫非就不知道這縣郡官吏本就是沆瀣一氣,當著這麼多人羞辱了縣太爺,縣太爺豈會不發威?”
徐二貴無奈苦笑道:“大人並非不知道這事情呀,只是如今秋汛將近,若再不維繕,時間就來不及了。一旦潰堤,若是大洪水,幾千戶人家能有幾戶逃生?而且,這事情未發生,咱們又不敢去亂說,免得鬧得人心惶惶。”
“爹,事關民生安危,咱們不能坐視不理呀。”沈秋月連忙說道。
“還關係你大哥的性命!這冒犯之罪可輕可重,輕了降職摘官,這若重了……”沈定海虎目一瞪,聲音一沉,“發配邊疆,充軍三年!”
雖然沈定海已辭官多年,但這一瞪眼下的虎威竟讓眾人都不由得打了個寒顫,正是虎雖老,威猶在。
沈辰聽得也是心頭一沉,直叫不好,沈家景況雖大不如前幾代,但好歹家裡有人當官,在城中也頗有清譽,若被這麼一弄,那家境豈不敗落?
沈定海朝著旁邊的老管家說道:“去帳房支五百,不——一千兩銀子出來!”
老管家連忙趕去,沈秋月問道:“爹,你這是……”
沈定海沉聲說道:“爹老了,但還沒老糊塗,這耳朵還算靈光。如今縣太爺是個貪錢的主,只有拿這銀兩去疏疏通通,只要那縣太爺肯鬆口,那你大哥的事情就好辦了。”
“爹這樣做豈非是助長了他的威風?”沈秋月叫道。
沈定海長嘆一聲道:“女兒吶,這官場之事可不是你書中讀出來的風花雪月,官場是官官相護,否則的話,你大哥的話就該被那郡裡的人聽進去,又豈會落得如此下場?”
“這……”沈秋月被說得一愣,“但爹你也算曾經做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