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嗡,厄洛斯說的話好像變成了一隻只蜜蜂,飛進了他的大腦,讓他的腦袋發脹發痛。他想說不要吵,但又怕惹惱了厄洛斯,失去了時間靜止,哈迪斯將再沒有機會。
他想了好多好多,想到腦袋發暈,畢竟在此之前他已經太累,太累。情緒緊繃,又放鬆,又緊繃,大喜大悲。神力也在應對深淵的裂縫和克洛諾斯的時候近乎透支。他好累,但他不能睡。天旋地轉也不能睡。因為哈迪斯需要他。
或許是真的暈了。
納西索斯感覺金色的流光從他眼前流過,他第一次看到厄洛斯腳踩地面,原來高高在上的情|愛神也能在地上行走。他張開了金色的翅膀,從掌心飛出金色的神力,注入哈迪斯胸口的大洞。
「你幹什麼!」
納西索斯弄不清楚他的意圖,下意識要阻止。
厄洛斯在他的印象裡就是個壞傢伙,惡趣味的神明,他對他沒有信任,只有提防。
厄洛斯倒不生氣,也不解釋,只道:「低頭。」
納西索斯可不會聽他的話,偏偏這時,他聽見了一聲熟悉的低|吟。
「哈迪斯!」
他低頭看去,就見哈迪斯的臉色稍稍有了好轉,胸口的大洞也補上了一半,那些潰散分離的神力也變得乖乖巧巧,重新回到了那具瀕臨崩潰的神體裡。他錯愕,沒想到厄洛斯竟然會幫哈迪斯。他不願意和他做交易,卻對哈迪斯出手相救,這是為什麼呢?
「好了。」
厄洛斯收回神力。
他對納西索斯說:「把你的眼淚擦乾淨吧,我現在不收集眼淚了。」
巧了。
他也沒準備再給他一滴眼淚。
納西索斯伸手在臉上胡亂抹了兩把,眼眶還濕熱著,臉頰上的淚水倒是幹得差不多了,有些粘膩,沾在手上,乾燥的面板變得緊繃,火燙。
「你做了什麼?」
他再度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嗓子有些啞,喉嚨裡像塞了個大水泡,說話都不清晰。
厄洛斯看他一眼,對他那雙紅彤彤,兔子似的眼睛挺感興趣,又多看了兩眼,才道:「我給他灌注了神力,這不是一目瞭然的事?」
很好。
還是那個討人厭的情|愛神。
然而此刻,在目睹伴侶好轉的當下,納西索斯竟覺得跟他生不起氣來。
他本來就是那種直性子,別人對他壞,他還奉還,別人對他好,他也會回報。
就算是厄洛斯,他也沒好意思再懟他。
厄洛斯倒是訝異於他的反應,想他多半是惦記著哈迪斯,所以才會心不在焉。遂補充一句:「我用神力穩住了他的神體,死是不會死了,至於怎麼活過來,這個你自己想辦法。」對他來說,這句解釋算得上難得的好心,和他救人的行為一樣,都不像他會做的事。
納西索斯聽了,心中大定。
他無心探究厄洛斯的意圖,想了想,還是道了聲謝:「謝謝你,情|愛神。」
又問:「你還有什麼想要的?只要我能給。」
這是覺得他要索取報酬,卻還是向他道謝。
厄洛斯挑了挑眉,愈發覺得自己這件閒事管得不錯。
這傢伙還挺有意思。
難怪哈迪斯那麼喜歡他。
見納西索斯目光真誠地看他,他竟有種被燙傷的感覺,說出來的話也沒太細想:「在你們這裡我確實沒什麼想要的了,你不用想回禮的事情,我建議你換個想法,收下我的歉意。」
話一出口他就後悔了,怎麼能把他的歉意說出來呢!
他把臉繃緊,佯裝自己什麼都沒說。
納西索斯卻是聽得清清楚楚,不由愣住。
……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