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是真真想不到,修書之人皆是飽學之士不錯,竟然還有人站蕭家這邊的?
誠如盧氏所言,鐵全和水貨之所以在第一時間進言,有為蕭氏之心不假,何嘗不是為他們自己。
君臣博弈,並非等到君臣名分定下才開始。由此而始,相互試探各自底線所在,諸如此類之事並不少。
說水貨和鐵全他們有什麼壞心思並不全然,大概不過要知道究竟蕭氏是不是懂得君臣之道。爭對錯,爭的不僅僅是對錯,更是將來在同樣一樁事上擁有的話語權。
蕭寧早就知道這個道理,無論是世族或是寒門庶士,其實爭的都是權利地位,以及對皇帝的影響。這些與他們能不能得到重用,大權在握息息相關。
一直以來蕭寧確實一直都壓著人,不許他們越界。
水貨和鐵全是第一次出頭,蕭諶和蕭寧同樣的態度,無論誰,有些底線絕不允許任何人越過。絕不!
只是,有人能想到蕭諶和蕭寧做下這些事的正面效果,並不一味只想與蕭氏爭權,蕭寧對此人頗是好奇,也多幾分期待。
好奇,蕭寧往前走了幾步,想看清其中之人。
「何言,你不過一介寒門庶士,豈能明白其中的道理。」蕭寧看得分明,屋內人不少,老老少少,大約有十數人,蕭寧雖然建書院,近日算計曹根,徵戰在外,新來的人所識不多。
只見一個十七八歲模樣的,長得相當俊美的郎君垂拱而立,面對人以身份出身攻擊,其不以為然。
「閣下莫不是忘了此乃何處?無類書院,有教無類。凡入書院者,書院早有規定,不問出身來歷,可暢所欲言。閣下道心中所想,在下不過聊表所想,各言其言,有何不妥?」
對方言語多有不敬,偏他不以為然,沉著回答。
何言,蕭寧立刻想到蕭穎曾提過此人,道他雖年輕,見解非凡,雖出身寒門,頗有遠見,可堪重用。
蕭寧本有意回雍州後定見一見此人,今日恰逢,可辨其才。
思及此,蕭寧立於一旁。聞聲趕來的蕭穎,正欲張口叫喚,見蕭寧從窗望入,甚是入迷,一旁的婢女搖搖頭,意示蕭穎莫出聲,蕭穎豈不明,緩緩行去,看到屋內的人,露出一抹笑容。
「以言入罪,往後再想暢所欲言就難了。故不可叫此事定論。」何言提起暢所欲言四個字,馬上有人就此事發表意見,勸何言與他們站在一邊,一道進言。
何言搖頭,「進言,當為正君之舉,或君行事有悖人倫,心無民生,喜殺戮,為一己之私而胡作非為。將軍犯下何錯?」
話音落下,蕭穎聞之亦露出了笑容,再一看旁邊的蕭寧,何嘗不是面帶笑容,相當滿意!
「何郎君,子嗣傳承於家族中亦為大事,將軍執掌五州,天下必為將軍所平,我等若不提醒將軍,將軍焉知子嗣為重?」一聽何言的觀點,讓人無法反駁,不可正面對上,那就細說說某人進諫之本意。
「敢問諸位,若家中無子,諸位不急?」何言再提問。
「自然是急的。」一眾人都是同樣的回答,人之常情。
何言道:「急於子嗣傳承,無可厚非。然為子嗣之故,失信於與你一體之妻,為你一己之私,背信棄義,縱然得子嗣,失信於天下,何重何輕?
「古人云:人無信不立,業無信不興,國無信則衰。將軍信守承諾,不願意成為無信之人,諸位竟不喜,一意讓將軍成為失信之人,吾百思不得其解,望請賜教。」
蕭寧樂了,有些話就算是蕭寧代為說出,指責於人,更由此扣人一頂或是奸細的帽子,並不代表此事能叫人聽進去。
旁觀者提出同樣的想法,自然是公正許多,旁人也就說不出指責的話。
蕭穎何嘗不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