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叔是長輩,況且有些東西只有萬卷樓裡才能查得到,”衣衫褪下時劃到了背後的傷口,我疼得皺起了眉。正幫我著衣的驀然突然停了動作,我頓覺不對,開口問道:“怎麼啦?”
驀然纖細的手指輕輕劃過的我背上那一道長至腰際的傷口:“姑娘,是誰傷的你?這傷,是不是很疼?”
我將綾衣扯了上來,再披上一件銀灰披風,擋住從窗外灌進來的一絲冷風,淡淡笑道:“再疼也都過去了。”
驀然幾乎要掉下淚來:“不是的,我聽大夫說,姑娘這傷是在雪裡挨的,已經落下了病根,以後恐怕常常要疼得厲害……”
“小丫頭又憂天憂地了,”我輕點了下她的腦袋,笑道,“姑娘我現在不是還好好的嗎?一點疼算什麼,忍忍就過去了。”
“姑娘……”驀然開了口,還想再說。
我笑著挽起她的手臂道:“好了好了,小丫頭真是越來越囉嗦了,當時就不該給你起名叫驀然,真不搭。”
風霜雨雪朝天霽,長眠多日的天空,今日卻多了一絲暖陽。我步出千暮閣大門時,便正見安廣朝這邊大步走了過來。他看到我一身穿戴整齊一幅要出門的樣子,臉上浮起一絲不悅:“驀然,怎麼讓姑娘出來了?”
我抬頭淡淡止了他的聲音:“廣叔,我正要去找您。我們到萬卷樓去吧。”
“姑娘,你的傷還沒好,還是不要亂走的好,有什麼事找老身過來便可,何必特地出來一趟?”安廣滿臉的嚴肅。
“廣叔,我不過是受了點傷,用不著禁足吧……”我只好無奈地笑了笑,隨著安廣走回千暮閣前廳。
我的背輕輕靠上椅背,找了個舒服又不會觸到傷口的姿勢坐好:“驀然,好久沒吃名點莊做的脆皮酥了,怪想得慌的,去給我買些來可好?”
驀然臉上綻起一朵笑花:“當然好,姑娘有胃口就是好事。”說罷便領命去了。
待驀然的身影消失在廊下,我才轉首向安廣:“廣叔,那事查清楚了嗎?”
“那批米派發的地點已經查清楚了,也已經派了人下去處理,很快便可以一粒不留地銷燬。而這動了手腳的人,我正在查,很快便會有結果。”
“去處理的人可不可靠?”
“姑娘放心,他們都是我這些年一手提拔起來的心腹,相信不會有差池。”
我低低嘆了嘆氣:“廣叔,這麼多年,鳳蕭聲真是麻煩你了。雖然我才是這鳳蕭聲名上的主人,但這兩年來,鳳蕭聲幾乎所有的事都是您在打理,宜家真是不知道該如何道謝。”
安廣一驚,有些不自在起來:“姑娘這話怎說?公子對我有知遇之恩,現在雖然公子不在,但姑娘對老身來說與公子無異,”安廣頓了頓,突然臉色一僵,驚慌起身,“姑娘這話的意思不會是要老身離開……”
我忙跟著站起身,對他燦爛一笑道:“廣叔多慮了,只要廣叔一日不請辭,您就永遠是鳳蕭聲的大管家。所有人心裡都知道,鳳蕭聲離不開您,宜家也離不開您。”
安廣這才悠悠靜了幾許,“那姑娘今日怎麼說這話?”
我淡笑道:“未州一事,相信在廣叔心中,跟鳳蕭聲幾年的風風雨雨比起來,不過是一個小小風波。即便如此,在未州卻也已經讓我力不從心,焦頭爛額,驚慌得幾乎失了措。也就直到那日我才明白,安羿他到底是經歷了多少挫折才造就今日?而廣叔您,在安羿不在的日子裡,又究竟為鳳蕭聲付出了多少心血?這些搭起來,或許比萬卷樓裡那滿滿的帳目還要長……”
安廣凝聲道:“姑娘,老身所做的跟公子比起來,不過是滄海一慄。公子他那些年……”
我擺了擺手,微笑起來:“廣叔,現在是冬天,我不太想提這些傷感的話題……太讓人心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