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自己平生行事,無論是對是錯,向來皆是為所欲為,憑心而定,管他以後究竟如何,眼下若還壓得住,便安穩一時,待日後若是怎的,到時候再說不遲,順其自然又有何妨!
一百零七。 卻話巴山夜雨時
清風吹來,花木簌簌地響著,北堂戎渡站在廊下,一手扶著欄柱,鬢髮垂在胸前,綠衫內露出裡面白色的綢衣,側首一笑,幾絲黑髮被風吹著,不斷輕拂那弧度優美的下頜,身形半隱在竹影裡,但凡所見之人,心中也唯有‘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這一句了。北堂尊越神情淡淡,絲毫不見異樣,只是走過去,道:“……怎麼在這兒吹風。”
竹木搖曳,細長的翠葉在寂靜溫婉的夜色裡,發出細微的簌簌輕響,北堂戎渡隨手從腰間拴著的絹囊裡摸出兩顆明珠,放在掌心裡把玩著,含笑道:“剛才看了會兒東西,眼下出來清清腦子……爹怎麼忽然來這兒了?”
少年的一笑如同水浣寶月,澄清無垢,北堂尊越瞧著,心中只覺微蕩,遂不著痕跡地偏過頭去看向別處,答非所問道:“今晚月色還好,倒可以喝些酒。”北堂戎渡捏著手裡渾圓溫潤的珠子,露齒一笑道:“哈,這倒是真巧了……忘了和爹說了,我前幾日已終於將千錄訣練到了‘涅磐返淨’的境界,七日之中,按規矩自然是不能沾酒的,今天卻恰好就是第八天呢。”北堂尊越聽了,也多少有些意外:“哦?若是如此,那你如今,倒也是神功初成了。”
北堂戎渡低低笑起來,揚聲喚人去取酒,然後看著自己正把玩著珍珠的手,那手掌纖修瑩潤,肌膚細嫩之極,沒有一處老皮或者繭子,根本看不出是武人的手,再瞥一眼旁邊北堂尊越袖下的右掌,除了大上一圈之外,亦是精美得如同玉琢,北堂戎渡見狀,不覺嘆道:“神功?我倒覺得這乃是一門魔功……練此功者,再配以連續十年浸泡北堂家秘藥,到了一定程度之後,就逐漸如同脫胎換骨一般,即便是原本容貌普通的,也會平增幾分顏色,甚至若能練到第十層境界,神功大成,就能像父親你這般容顏永駐……一想到你七老八十了還是眼下這個樣子,仔細想想,其實說不定還覺得是挺可怕的呢,難道這還不是魔功?”北堂尊越頭一回聽見有人說青春永駐並不值得欣喜,遂嘴角微抿,輕笑道:“你倒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若有外人知道北堂家的獨門秘法有此功效,只怕打破了頭也想學。”
北堂戎渡哈哈笑道:“誰有這個膽子?這‘千錄訣’向來乃是北堂氏每代人口口相傳,並無秘籍,想學,就只能從爹或者我的嘴裡逼問出來,誰有這個本事和膽子?再說了,要是沒有自幼一連浸泡十年的家族秘藥,這功法也練不起來,可即便是知道配藥方子,那所需耗費的資財,也不是一般人承擔得起的。”他隨口說了一番,低頭端詳著自己的手,輕嘆道:“我只是想說,管他神功也好,魔功也罷,只要能讓我修為大漲,就是好東西。”
此時下人們已抬著一隻酒罈過來,後面還有人搬著桌椅等物,北堂尊越聞言大笑起來,眼內眸底,有月影浮沉:“說得是極。”男人說話間,桌椅已很快在廊下襬好,北堂戎渡坐下來,分別給兩人倒上酒,含笑打量著北堂尊越,見男人只穿著一襲略帶紋飾的白衣,一雙素色的絲履踏在廊下鋪地的青石上,容貌蕭盛,在月光下,斂去白日裡犀利的銳色,像是天街夜色涼如水,倒依稀是如仙似幻一般,讓人移不開目光,不覺便在掌心裡轉溜著那兩顆明珠,低頭微微笑道:“果然你穿白色衣裳的話,就顯得戾氣沒那麼重了。”
回眸一笑百媚生,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