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堂戎渡聞言,‘哦’了一聲,卻又立時轉過身去,問太醫道:“怎麼樣,韓煙的傷勢如何?”其中一人見問,忙回聲應道:“回世子的話,少君傷勢看起來雖是有些可怖,但其實是皮肉傷,倒並沒有什麼大礙的,只是需要時時換藥,傷處不可沾水,好生將養一段時日,便會逐漸痊癒了。”北堂戎渡聽了,這才面色稍霽,略鬆了一口氣,說道:“既是這樣,你們便小心伺候著。”太醫唯唯諾諾,即而重新取了藥物裹紗之類的物事,替沈韓煙細細收拾包紮傷口。
雖說是皮肉傷,但沈韓煙到底被燒得不輕,此時上藥包紮時,難免會有些疼,然而沈韓煙只沉靜安坐,臉色雖是微微蒼白著,但神情還是淡淡如常,卻是連眉毛也不怎麼皺一下,一時北堂戎渡佇立在榻前見了,遂回身看向殿中伺候的宮女與內監,雙眉微微皺起,雖未說話,但眼中那等冷然之色,已看得眾人心下一驚,皆是不由自主地一凜,將身子彎得更厲害了些,北堂戎渡一一掃視過去,按一按怒氣,卻忽而冷哼一聲,道:“……你們這些奴才,養著都是拿來幹什麼用的?好好的,連個孩子也看不住,莫非都是死人不成!……一群糊塗東西!”
他說話間語氣倒也不是如何的疾言厲色,但眾人都知道他的性子,越是不露聲色才越是可怕,因此殿中諸人不論品級高低,已是唬得統統跪了一地,卻也不敢辯解,北堂戎渡把眼看向幾個在瓊華宮貼身服侍的內監,他向來十分疼愛女兒,想到如今北堂佳期還這樣年幼,幸虧有沈韓煙及時保護,不然那樣小的一個孩子,若是沒有沈韓煙在旁,還不知道此時究竟會是如何了,一念之下,說不得便是幾乎勃然大怒,眸底已含了怒色,重重冷哼一聲,呵斥道:“……都是些沒用的東西!”那幾人原本已是心中忐忑慄六,等著發落,此時見北堂戎渡動了怒,俱是嚇得身子猛地一抖,早已慌亂得篩糠也似,既而忙不迭地手腳並用,膝行著上前幾步,拼命磕頭不已,滿臉都是冷汗,口中只反覆囁嚅道:“世子息怒,都是奴才們該死……”倒是一旁床上坐著的沈韓煙一向待下面人比較寬厚,眼下見北堂戎渡似是動了肝火,眾人亦是連連叩首,因此便開口說道:“北堂,這也不干他們的事,事出突然,連我就在身邊也是才反應過來,何況他們離得遠些,又能怎麼樣了……好在佳期總算沒什麼事,也已是萬幸了。”
北堂戎渡聞言,便暫時收了慍色,轉而看向青年,問起女兒道:“孩子怎麼樣了。”沈韓煙一面讓太醫裹傷,一面說道:“……佳期沒傷著,不過她年紀還小,剛才受了一點兒驚嚇,我已讓人煎了安神湯給她喝了,眼下正在睡……好險沒燙著她。”北堂戎渡用手按在他的肩上,看著太醫為其受傷的小臂包紮,一時間不覺心疼起來,口裡輕嘆道:“你個沒腦子的,自己燎成這樣,倒說那丫頭好險,她年紀小身子金貴,你自己莫非就是不值錢的草木,不要緊了?”沈韓煙被他說得有些訥訥,只得抬頭微微笑道:“那怎麼能一樣了,她一個小孩兒家,如何禁得起這樣的傷?我一個二十多歲的大人,卻不過是傷著些許皮肉,養上一段日子也就沒事了……想當初我隨你在外面時,比這還重的傷勢也不是沒有過,眼下又能算得了什麼了。”說著,忽然又好象想起了什麼一般,不由得笑了,說道:“再說露兒畢竟是個女孩兒,將來自是要嫁人的,若是身上一旦留了傷痕,豈不麻煩?我一個男子,卻是有什麼要緊的?”
北堂戎渡按了按青年的肩頭,知道他一向當真是疼愛北堂佳期,視如已出,因此一時倒也沒有什麼話可說,只哂道:“這混帳丫頭,如今也太淘氣了些,依我說,實在應該好好收拾她一頓,叫她長長記性才好,省得日後再闖出什麼禍來。”沈韓煙一聽,忙阻攔道:“那可不行,她一個小孩子,能知道什麼,你倒和她較勁。”北堂戎渡見他如此,遂無可奈何地笑道:“好了好了,向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