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太監匆匆進來,聲音低沉道:“……皇上,於貴嬪產後血崩,剛剛已是歿了。”
北堂戎渡的手在寬袖中微微一動,他轉過目光看著北堂尊越懷裡正在啼哭的孩子,一顆心像是寒冰一樣堅硬而冰冷,同時一股徹骨冷意便好似冰水一般,從心底漫生而出,他不知道自己以後會不會有報應,他也完全不在乎這些,他只知道自己要把面前的隱患一一掃除,無論是誰,都可以下手……北堂戎渡看向身邊的北堂尊越,男人的臉上並無動容之色,只看了一眼襁褓裡的幼子,聲音平平道:“……朕知道了。”北堂戎渡的嘴角微微掠過一絲藏得極深的笑意,在這皇宮當中,一個女人的性命對他而言,根本無足輕重,就像天邊的雲一樣,說散就散了,留不下絲毫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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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丹瑤的死在後宮當中並沒有造成多少影響,就如同一滴墜入深潭的水珠一般,激不起半點波瀾,唯有小皇子的出生卻是給從不聞嬰啼的後宮之中注入了一抹生機,朝中大臣亦是紛紛上表祝賀,恭賀北堂尊越喜得皇子,待小兒子出生的第二日,北堂尊越便為其取名,單名一個‘蔚’字。
這一日午後,北堂戎渡處理完手頭的公事,已是有些睏倦了,因此便歪在長窗下的矮榻間休息,朦朧中,隱約夢見依然是舊時的光景,北堂尊越臉上的笑容溫和而眷戀,修長的手指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臉頰,正迷醉間,忽聽一聲嬰啼,打破了薄薄的夢境,北堂戎渡悵然醒轉,雙目微微睜開,眼前是自己的寢宮,身旁的軟竹搖籃裡,北堂蔚正揮動著小小的拳頭,嚶嚶啼哭,顯然是剛醒,北堂戎渡心底深處忽然生出了一股無法準確言說的落寞之意,彷彿時光都戛然停在了某一個瞬間,他無聲地坐起身來,用手扶著搖籃,輕緩地晃著,漸漸的,北堂蔚的聲音小了下去,止住了哭聲。
日光安靜地鋪在地上,周圍空落落地一個人也沒有,只聽得到搖籃被晃悠時發出的輕響,窗外有落花從枝頭飄下,被風一卷,便有一些飛進了殿中,如同芬芳的雪,漸漸染香了空氣,正在這時,重重珠簾外,有人影一閃,一個小太監掀開靜靜垂著的紗幕,進來道:“……王爺,牧大人來了。”北堂戎渡依舊端坐著,目光望著搖籃裡的孩子,平聲靜氣地說道:“……知道了,請他進來。”
片刻之後,牧傾寒已進到殿中,外面天氣很熱,讓他原本略覺白皙的臉上也微微泛出一絲熱紅,北堂戎渡喚進內侍搬了椅子讓他坐下,再送上冰鎮的飲品,這才摒退旁人,道:“……天氣這麼熱,你怎麼卻頂著太陽過來了。”牧傾寒英俊的面孔上微微露出一絲笑意,說道:“……我只是想來看你。”北堂戎渡將放在一邊的外衫披在肩頭,伸手掖一掖北堂蔚身上的小被子,含笑一哂,沒有接男子的話,只道:“佳期很喜歡孩子,幾次鬧著要把蔚兒帶回來,本王拗不過她,只好跟父親說了,把孩子抱到青宮住上一兩日。”北堂戎渡說話間,北堂蔚亮晶晶的眼睛一直看著自己的哥哥,一面吧嗒著粉紅色的小嘴,北堂蔚出生已有十三天,原本發皺的身體早已經長開,變得白白胖胖,他的眼睛與北堂戎渡一樣也是藍色,只是模樣倒與北堂戎渡小時候不同,更偏向於秀美,十分可愛。
牧傾寒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只靜靜地看著北堂戎渡逗弄嬰兒,嘴角原本浮起的一絲笑容逐漸隱去,半晌,忽然沉聲說道:“……我本來以為,你不會留下這個孩子。”他身份不同,與北堂戎渡的關係也非同一般,北堂戎渡向來做事,並不會瞞他,因此在於丹瑤一事上,牧傾寒卻是知道的。
此話一出,北堂戎渡的手微微一頓,但之後卻還是仍舊用手輕輕撫摩著孩子粉白嘟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