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依言奶聲奶氣地軟軟喚道:“夫人……”牧傾萍心中滋味難言,唇齒間無聲銜出一絲鬱郁,但因在眾人面前,不能失了儀態,因此微微自持住了,忙讓身後的宮人遞上一匣早已備好的孩童小玩意兒,當作見面禮。
北堂佳期隨身的嬤嬤替她謝過,將東西收起,北堂佳期遂一下扭頭飛撲回沈韓煙懷裡,不肯下去,一味撒嬌痴纏不已,沈韓煙抱了她在懷,一手揉了揉自己玉色的額角,唇邊含出融融的笑意,哂道:“快坐正了,還鬧?”北堂佳期雖然最喜歡黏著他,但同時也很聽話,因此很快就端端正正地坐好了,只用小手牽住了父親清雅素色的衣袖,嘴裡‘咯咯’直笑,髮髻上彆著一隻溫潤的和田白玉蟬,忽而笑嚷道:“阿爹,要吃點心……”沈韓煙輕輕拍了拍北堂佳期的粉嫩臉頰,替她將頸間長命鎖上墜著的一長串珊瑚瓔珞理了一下,道:“早上才吃過了飯,怎麼這麼快就又要吃點心?”還未待北堂佳期癟起小嘴兒不樂意,一旁的謝氏腰繫流蘇寶帶,珠色光耀,已欠身笑著打圓場,道:“上回在這裡嘗過一道翡翠羹,果然好味得很,總是少君宮裡的廚房做吃食比別處更精緻些,莫說姑娘,連妾身也還想著呢。”宋氏眼角淡紫色的胭脂敷得薄薄的,清約可人,取過手邊一把妝花素紈團扇,輕輕搖了兩下,亦陪著微笑道:“是呢,那翡翠羹也容易克化,略用些倒也並不打緊,不如讓人做些來吃,大家也好一起嘗一嘗,也是妾身們沾了姑娘的光。”唯有牧傾萍不出聲,只用雙手理著袖口上的米珠流蘇,沈韓煙見她們如此,倒也沒必要再說,於是便吩咐下去,讓廚房做了翡翠羹來。
殿外透進來的陽光照在及地的紗幕上,被濾去了其中的熱意,只亮晶晶地泛著微光,不一會兒,東西端了上來,北堂佳期自己端著小碗,一口一口地吃得十分香甜,宋氏朱唇潤紅,捧過一盞,見用的是釉彩春花雀紋蓋碗,遂用勺子舀了一下,輕輕啜了一口,如鴉翅般的纖長睫毛不禁微微一顫,唇角就含起了淡淡的笑意,別有一番澄靜之美,讚歎道:“果真是廚子的手藝大不相同,妾身宮裡的到底還是差了許多了。”謝氏在旁聽了,不免抿嘴笑吟吟地說道:“如今小公子也有兩個多月大了,下回妹妹不如抱過來,姑娘似乎很喜歡和弟弟玩呢。”
正說著話,卻聽外面有人道:“……都在呢?”眾人聽見聲音,頓時便靜了下來,只見簾子一閃,外面的宮人已捲起簾櫳,北堂戎渡緩步而入,嘴角帶笑,宋、謝二妃見他來了,忙翩然起身,屈一屈膝,深深一福,牧傾萍見狀,有些不自然地亦站起身來,福了一福,冰涼的珠珞輕輕碰觸著鬢角,唯有沈韓煙原本懶懶地聽著其他人說話,眼下聽見這聲音,雖仍舊坐著,只微笑而已,但卻是坐正了些,臉龐的弧度也柔和了幾分,倒是北堂佳期見父親來了,便倏地從沈韓煙膝上滑了下來,笑著跑到北堂戎渡面前,牽住他的衣角叫道:“……爹爹!”
北堂戎渡彎腰一把抱了北堂佳期起來,眼角滿是溫和的表情,響亮地在女兒的嫩臉蛋上親了一口,哈哈笑道:“乖寶,今天是不是又調皮搗蛋了?”沈韓煙看著他們父女兩個,唇角不知不覺便浮起了一分極溫煦的笑意,牧傾萍見狀,手指略微捏了捏手中的白玉鏤空刻花扇柄,沒有作聲,北堂戎渡抱著女兒走到沈韓煙身旁,隨便一撩衣襬坐了,後背倚著一個粟玉芯蘇繡軟墊,取了一隻蜜橘剝著,道:“今天怪熱的,才是上午日頭剛起來,就熱烘烘地燥得慌,原本我還想和你一起去西郊打獵去的。”沈韓煙笑了笑,伸手輕捏著北堂佳期小小軟軟的手掌,道:“改日等天氣涼快一些,也就是了。”北堂戎渡唇心一點微紅的潤澤,眼角驕然揚起,從髮間拔下一根玉搔頭撓了撓鬢角,笑道:“我知道你素來怕熱的,那就改天罷。”
殿外夏色如妝,北堂戎渡今日還有公事,因此在瓊華宮坐了一時,便去官署辦公,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