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問題令我微一遲疑。然後道:“我記得,那天媽媽也在家。”
“對,因為那天是他們倆的結婚紀念日,所以你當天向醫院請了假,把你媽媽接了回去。”
“是的。”
“那之後呢?”
“之後……”我怔了怔。想起那天帶著媽媽回家,我們三個人一起逛了會兒街,一起在他們過去常去的那家老店吃了頓飯,然後一起回了家。因為藥物的關係,那天我媽媽非常安靜。
但之後呢……
回家之後呢……
我好想記得自己為什麼事同爸爸爭執了起來,媽媽在一旁尖叫,之後我跑回房間,爸爸也跟了來,似乎想對我說些什麼……然後……再然後……
他死了……
“我不記得了。”收回記憶,我對老人道。
他看了我一眼,似乎不相信我真的一點都不記得了,卻也不想追問我,只嘴裡輕輕咕噥了一句,然後道:“你媽媽說她看到你和爸爸吵了起來,她很害怕,想阻止你們但無濟於事,後來她還聽到很多腳步聲。”
“腳步聲?”
“是的。但她不知道那些腳步聲是從哪裡傳來的,也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她只看到你跑進了你房間,你爸爸也跟了進去,之後不久她聽見房間裡傳來你爸爸的慘叫聲。當她跑進房間的時候,你爸爸已經死了,身上全是血,你身上也是。一個人從你房間的窗戶口跳了出去,而你呆呆站在你爸爸的屍體旁邊,她怎麼叫你都不睬她。之後,你就暈了過去。”
“是這樣的麼……”老人的述說直白而簡單,短短几句話,將當初的情景彷彿錄影般展露在我眼前,那段在我記憶裡被模糊得已經支離破碎了的記憶。
直到此時完整聽到,卻仍然無法將它在我腦子裡恢復起來,卻聽得我手腳冰冷,有一種彷彿人被掏空了的感覺。
那天我到底經歷了什麼,會讓我將這段記憶幾乎完全抹去,並且讓我媽媽對我極度恐懼並恨之入骨。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那……她有沒有說那個從我房間窗戶口跳出去的人,是誰?”
“沒有,她只說是個男人,一個同你相熟的男人,因為在她闖到你房間的時候……”說到這裡頓了頓,他微微遲疑了下,然後再道:“闖進你房間的時候,她見到那男人正抱著你。”
“什麼……”我怔。忽然意識到斐特拉曼的身影朝老人身邊靠近了些,這段話顯而易見令他產生了興趣,因為在那之前,他只是坐在一邊轉動著手裡的玉玦。
“後來你媽媽再次被送進了醫院,並且因為病情的加重而被徹底隔離了起來,”停了片刻,老人接著再道:“而你,也被人帶去了美國,從此再也沒有訊息回來,直到那天……也就是前些天,我收到了你媽媽的電話留言。”
“她說我要回來了。”
“是的,你已經聽過那段錄音了?”
“是的。”
老人輕輕嘆了口氣:“她聽起來如此恐懼,好像一場災難馬上就要臨頭了一樣。我也因此受了感染,終日惶惶不知所措,因為當時,我和她一樣,都認為你可能就是殺害你爸爸的兇手。”
“所以你在家裡裝了炸彈,是為了對付我?”
“準確的說,為了對付那個‘協同你’殺死你爸爸的那個人。”
“那你後來怎麼又否定了這一點。”既然他肯將炸藥的安放點告訴小錢,既然他能在這裡對我說出這些話,證明他現在已經完全否定了當初我是兇手的想法。是什麼讓他變了這想法?
“因為剛才發生的事。”老人道,並且朝小錢看了一眼:“他剛才應該也給你看過了,那兩個人身上的傷。”
“是的。”
“他們身上的傷同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