涕也蹭人家身上了,這才漸漸止了哭。
別怪她不講衛生,主要是這地方的物質生活水平太低。象他們這樣的小孩子根本沒有手絹一說,錢靈犀和姐姐共用的一塊又洗臉又洗澡的大帕子還擱在家中,她總不可能天天把那玩意兒搭在肩頭帶出來擤鼻涕吧?
被弄髒的男孩倒是不甚介意,
反而很厚道的摸摸她的頭,“靈丫,你怎麼一個人跑出來了?聽說你病了,現在可都好麼?”
呃……原來是熟人。橫豎那小石頭吞也吞了,要死她也沒辦法,錢靈犀一貫大而化之的單細胞頭腦此時發揮了主導作用,把此事拋開,不再白哭下去浪費體力了。
順著他的話,還有些抽抽答答的含糊回道,“……哥哥,謝謝你。我病好了,我是來等我爹的,你出來拾柴火啊?”
“是啊,前兩天雪太大了,家裡的柴禾都用光了,我先把這筐送回去,一會兒還得來拾,你要跟我先回去麼?”
錢靈犀含著蘆黍搖頭,“我還要等我爹,你回去吧。”
“那好,你自己小心點。要是趙庚生再來欺負你,你就往村子裡跑,別傻站著,知道嗎?”窮人家的孩子沒太多時間遊戲,男孩摸摸她的頭,又交待了一句,這才走了。
拜拜。錢靈犀目送著他離開,嚼著嘴裡的甜草根,卻驀地被粗糙的蘆黍皮刺了一下舌頭,疼得她只覺一陣心酸,不由得又是一陣悲從中來。
嗚嗚,她這是咋混的啊,咋這就一命不如一命了啊?瞧這都淪落到什麼地步了,蒼天啊,大地啊,她實在不想再做茶几了啊!
不行!
錢靈犀下定了決心,就算是要死,她也一定要在死前做個飽死鬼,起碼要在死前努力的吃一大頓肉肉,過足了癮再死!
錢靈犀立下了雄心壯志,越發認真的盯著村東頭她老爹有可能的歸路。在一雙小腳丫凍得快要麻木時,前方的冰天雪地裡終於出現兩個小黑點,有人來了。
錢靈犀擦一把淚眼,再往前看。鄉村的路看著不遠,但走起來卻很費勁。約摸一柱香的工夫,視野裡才出現了兩個熟悉的身影。
此時,斜刺裡有第三者駕車過來了。
“喲,老四,你這是上哪兒去抓到這麼肥的大兔子回來?”
“就在那邊的林子裡,蹲了半日才掏了這麼一窩,實在算不得什麼。”
“你是有功夫的人,自然抓得輕鬆。象我們,便是蹲上幾日,只怕連根兔子毛也摸不上呢!”
“十二叔你要想要,就拿一隻去唄……”
嗷嗷!那是我的兔子,我的肉肉,誰也不許搶!
山坡上,就見一件小小的靚藍色花布身影跟只小皮球似的,連蹦帶跳滾下來,直直撲向那高大英武的漢子,“爹呀,快回家吧,出大事了!”
“出什麼事了?”錢文佑被小女兒的樣子嚇了一跳。這丫頭病才剛好,怎麼突然跑出來了?
錢靈犀一時瞪大眼睛答不出來,她要不要說自己被人欺負,還吞了個石頭?
可家裡實在沒錢了,萬一把爹孃嚇著,說不定就得變賣家產去給她治病了。雖然他們是不富裕,但爹孃對幾個子女還是真心疼愛,也願意傾盡所有的。
她來這些天,雖然沒吃到什麼好東西,可也沒替小堂妹好好孝敬過爹孃一天,如果還要連累得他們傾家蕩產,那是錢靈犀所不忍心的。
算了吧!錢靈犀剛剛很豪氣的決定隱瞞此事,錢文佑就把她扔到大兒子手上了。
錢靈犀在山頭吹了半日的冷風,方才又大哭了一場,嬰兒肥的小圓臉上淚痕猶在,看起來說多可憐就有多可憐,兼之平日裡一貫老實乖巧,是以令得錢文佑以為女兒太小了,說不清楚家裡發生什麼大事。
再也顧不得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