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傾墨心中湧起不安,鵲應雖然算不上沉穩,但卻也不是一個情緒容易激動之人,看她這麼傷心,只怕自己傷得不輕。不過想著自己這條命本來就是撿來的,實在不知道這世上還有什麼事值得她害怕,故爾她反倒安慰起鵲應來:“有什麼大不了的事,你哭什麼?”
“小姐,小姐,鵲應不該離開你身邊的!”鵲應再也奈不住心中的悲痛,撲倒在齊傾墨床前放聲大哭,撕心裂肺!
“到底怎麼了?”齊傾墨想去擦一下鵲應臉上的淚水,可是稍微一動便牽動了全身的傷口,有的地方都滲出血來,便只能作罷。
鵲應抬著一雙被淚水泡著的眼睛,黑亮的雙眸裡映著絕望的悲慟,外面突然響起了一道驚雷,然後一場冬末裡並不常見的雨水傾盆而下。
“小姐你這一生,再也站不起來了!”
☆、第183章 強行冷靜
三月,草長鳶飛,桃杏吐蕊。
齊傾墨蓋著羊毛毯子坐在輪椅上,她靜靜地看著眼前的桃樹開始慢慢展露出春日的明媚與嬌豔,北歸的燕子開始銜泥築新巢,嗷嗷待哺的幼鳥張著嘴爭相搶著母燕嘴裡的蟲子,偶有一片花瓣過早凋零,落在了她的肩頭。
她記得,也是在這樣一個明媚的春光裡,老天讓她重新活了過來。而今不過短短一年,她便將一雙腿還給了老天,看來上天待她還真是吝嗇苛刻。
“娘娘,外面風大,咱們進去吧。”
自那事以後,泠之繼再也不敢在齊傾墨面前放肆,也許是內疚的原因,顯得謹慎小心。這會兒手裡抱著一件披風,卻不知是該給齊傾墨披上還是等齊傾墨吩咐。
“嗯。”齊傾墨只淡淡地應了一聲,腿是因為掉落懸崖的時候傷到了後背的脊椎,下半身沒了知覺,於是成了殘廢,只好坐著輪椅,所以她並不怎麼怪泠之繼他們,但是,也少了往日裡那份親近。
泠之繼趕緊上前要握住輪椅的扶手,卻被一人搶了先,正是剛下早朝的蕭天離。
“身子剛好,也不注意著點。”蕭天離略有些薄怒地責備著,緩緩地推著輪椅往屋子裡走去。齊傾墨雙腳不能落地之後,整個三王府裡的階梯全部改成了斜坡,方便齊傾墨去任何地方,所以蕭天離一路推著齊傾墨往裡,半點也不曾將她顛著。
泠之繼咬咬牙跟在二人身後,看著陽光把他們兩人的身影拉得老長,一點殘雪掛在屋簷上閃著冰冷的光,就像齊側妃的眼睛一樣。
當齊傾墨知道自己從此雙腿殘疾,再不能下地走路,以後的人生要靠輪椅渡日之後,並沒有表現出人們預料中的那等瘋狂和悲傷。相反,她很沉默地接受了這個慘烈的事實。
而且她對三王府裡的下人依舊如故,沒有產生變態的心理做出些古怪殘暴的舉動來,甚至對泠之繼和顏回都一如往昔,臉上的笑容依然清淺,說話的時候依舊輕聲,但是誰都感覺到得,那位向來清冷的齊側妃,越發沉默了,沉默得可怕。
哪怕她溫柔地笑看著你,可是她眼中卻絲毫也滲不進笑意,終於有了比古井更為深沉的枯寂,像是來自冥獄裡的死魂,從此再沒有半點人間溫度和情感。
哪怕是三月了,齊傾墨屋子裡的火爐卻沒有減少半點銀炭,依然燒得很旺。蕭天離推開窗子,透了些新鮮的空氣進來,齊傾墨的那張長椅依舊擺在窗下,只是她再也沒有躺上去過了。
“府裡的下人不知道你的喜好,侍候得不順心,鵲應明明說要留下來你也真是狠心,就那麼把鵲應趕走了。”蕭天離搬了把小板凳坐在她對面,握著她有些發涼的小手,嘆息一聲。
“鵲應有她該做的事,我不過是走不了路,又死不了,她何必要留在這府裡頭。”齊傾墨淡漠而疏離地說著,目光看向外面漸漸生起的春色,鵲應離去前大鬧了一場,怎麼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