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親是在二十年前接任族長的,那時候族中沒有聖女,族人對未來充滿了恐慌和害怕,他這個族長做得並不輕鬆。後來等族中安定之後,他出去了一趟尋找聖女,也就是你的孃親,可是一年過後,他也只是一個人回來,而且身體染上了頑疾。”
齊傾墨揮手:”連你也治不好?”
“那是一種蠱,他回族的時候,蠱已入心,我學醫的初衷也只是為了治好他,可是,時至今日我依然無能為力。”柳安之臉色黯然。
“種蠱之人是殷笑聞?”齊傾墨的聰明之處是可以將蛛絲螞跡巧妙地結合起來,得出正確的推論。
“什麼都瞞不過你。”柳安之苦笑:”不錯,的確是殷笑聞,你能想象嗎?他給我父親下蠱的時候才十二歲,一個十二歲的孩子有這等狠辣心腸,絕非我能想象。”
“後來,你父親從被迫變成自願,殷笑聞絕對拿出了足夠多的誘惑,讓你父親對外面的世界充滿了渴望和嚮往,你父親便將你送到了殷笑聞身邊,以尋找聖女下落的名義,其實是淪為人質。”
齊傾墨推測著當時的情況,但令人膽寒的是,她猜測的結論幾乎是真相。
“的確是人質,但也完全是,殷笑聞還在腹中時就中過一次毒,所以身體並不好,父親派我出去,也是讓我去替他治病。”柳安之恍惚一笑,自己的父親讓自己去給仇人看病,這種事情,也只有他才有幸經歷。
“為了替他治好舊症,你四處尋藥,其中一味藥便是子規啼,你去臨瀾國尋的那味子規啼,並不是救什麼愛人。”齊傾墨突覺荒謬,一直以來她都是憑著上一世的經歷在謀劃著這一世的事情,但誰能想到,上一世一個小小的誤會,讓她此生付出瞭如此沉痛的代價?
“我從來沒有說過我有什麼青梅竹馬的戀人!一直是你這樣說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那些話,殷笑聞的病根積壓數十年,唯有子規啼替他梳洗經脈,清除舊毒才有可能徹底根治!”柳安之陡然暴怒起來,他一直不懂,齊傾墨為什麼非要認定他有著心上人,認定他奪子規啼是為了救那個子虛烏有莫明其妙的戀人,這讓他覺得不可理喻。
看著怒發沖沖的柳安之,齊傾墨並沒有解釋什麼,總不好說因為前一世的一個誤會,便將此事掩過,說起其它:”他是害得你父親心神不定的仇人,你為什麼要這麼用力救他?”
“因為操蠱之人就是他自己,如果我不幫他治病,他隨時都可以讓我父親痛得死去活來,幾欲發瘋,那是我的父親,你讓我怎麼辦?我能怎麼辦?真的眼看著他走火入魔,因病成瘋嗎?”
柳安之神色悲痛,多年來的壓抑和無奈逼迫得他幾乎快要崩潰,他甚至想過就這樣了此一生便罷,由著自己父親和殷笑聞胡作非為便罷,柳族的這些族人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不想看看外面的世界呢?
可惜他遇見了齊傾墨,遇見了這個柳族尋了數十年的聖女和鳳血環,他便知道,命運的齒輪終究將他拉上了最不願意走上的那條路。
很久以前,齊傾墨就想到過,這樣一個年代,沒有任何人傑可以置身事外,潔淨無垢,這其中包括柳安之。
只是她沒有想到,柳安之非但無法高潔如蓮,反而深陷泥沼。
齊傾墨淡淡地看著柳安之,眼中看不出是什麼神色,並沒有令人動容的憐憫原諒,也沒有鵲應剛死之時的悲切恨意,她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像看著一個陌生人。
“你還幫殷笑聞做過多少事?”齊傾墨要將當初留在臨瀾國的所有疑惑都問個明白,只有明白了那些疑團,她才能在青沂國這把刀尖上跳舞。
“我是以柳族族長之子進入皇宮的,所以臨瀾國的皇帝對我十分客氣,一開始知道你是聖女和鳳血環的下落之後,我便叫你不要讓任何人知道,也不要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