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這其間的手段有多卑劣,將會為後人如何詬病,並不是他在意的。
只是沒有想到齊傾墨竟然會感染瘟疫,這並非是瑾諾初衷。
後來大家都看在齊傾墨的面子上,共同選擇了沉默,讓他來到齊傾墨養病的帳篷裡。與他一起來的,還有祭語。
祭語話依然不多,沉默著向齊傾墨行了個禮之後就退了出去,但她眼中的感激和關切,齊傾墨全部都懂得。
“你怎麼來了?”齊傾墨支起身子靠在枕頭上,看著一臉內疚的瑾諾。
“聽說你感染了瘟疫,所以來看看你。”未曾改變的是他的聲音依然清雅端正,像是一曲天成的雅樂,舒服溫心。
“我還好,不過你不該來這裡。”齊傾墨知道瑾諾來此需要冒著多大的風險,那外面的人大概沒幾個是不想取他性命的,做為造成這場大災難的罪魁禍首,瑾諾便是萬死也不足以抵罪。
兵不厭詐,並不代表可以喪盡天良。
而玉菩薩瑾諾此生唯一做的一件惡事,卻如此的喪心病狂。
“對不起。”他低聲說。
“怎麼個個都跟我說對不起,明明是我對不起你們更多。”齊傾墨笑著說道。
“我沒有想過會害了你。”
“未來的事情誰能料得到?又不是個個都有鳳血環,更何況說難聽一點,我反正都是將死之人,這瘟疫於我而言,實在算不得什麼大事。倒是你,你可知你這裡,有可能就回不去了?”
“宣遙國國破在即,我回不回得去又有什麼重要?倒不如來看看你。對了,奚兒怎麼樣了?”
“她還好,莫百衍將她照顧得很不錯,你大可放心。”
“那就好。”
兩人陷入了尷尬的沉默,一時之間竟不知說什麼好了,齊傾墨知道瑾諾不是帶著解藥來的,因為他也沒有解藥,本來他投此毒,就是打定了破釜沉舟,背水一戰的準備,自然不會留著退路,如今他來看自己,倒也真像是他自己說的,或許根本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好好待祭語,就算給不了她什麼名份,也不要傷了她的心。”齊傾墨突然說道。
“你替這個著想,替那個安排,卻沒有想過自己。祭語跟了我那麼多年,她那點心思我怎會看不出來,本想著只要不說破,大家就不會太過難堪。哪成想你這麼多事,非要做這紅娘,如今我倒真不知該如何安排她了。”瑾諾苦笑,世間喜歡他的女子自然不勝其數,真心固然不可辜負,卻也不必個個都揹負,但祭語畢竟不同,瑾諾亦不知該如何是好。
“總不能讓她守著秘密過一輩子,沒有哪個女子經得起這樣的折磨,如今這樣,她要走要留都由她自己決定,也沒什麼不好,不過我看她只怕是不會離開你身邊的。”
其實每個人都有守護者,只是有的人不知道身後那個人是誰。祭語就是瑾諾的守護者,她跟在瑾諾身邊這麼多年,任勞任怨,甘心付出,這般情誼怎可輕易埋藏?
兩人敘舊的時間並不長,有著柳安之這個專門破壞氣氛的人在,誰也別想跟齊傾墨將溫情畫面延續多久。他端了藥碗進來,對著瑾諾冷哼一聲:“還說是什麼玉菩薩,我看地獄修羅的心思也沒你狠毒。”
“柳安之。”齊傾墨出言阻止他要繼續的惡言惡語,這人的嘴,只要讓逮著了機會,能把人說得無地自容到恨不得立刻揮劍自刎。
“還不能說實話了是吧?我看你落得這般田地就是這些人一個個逼的,他跟蕭天離一樣,都不是什麼好東西。”柳安之嘴上是惡毒著,但手中卻也沒有停下來,粗魯地奪過瑾諾的手腕給他把了脈,又扔了幾粒藥丸子給他,粗聲粗氣說道:
“吃下去。”
“這是什麼?”瑾諾拿著藥丸不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