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高氏又道:“誰帶了黃梅花兒進來,這香氣時有時無,使著勁兒聞又聞不著了。”
一臺戲
朝芙夫人立時便笑道:“可不是嘛,這黃梅花兒的香味最是勾人,想聞的時候聞不到,不經意了,又盈香撲鼻。”
“就是娘子這張嘴最會說。”蘇氏笑著接了一句。
朝芙夫人是如夫人,如同夫人一樣,但到底不是夫人,雖然下人們喊她一聲夫人,但是像高氏、蘇氏、方氏這些名正言順的夫人們,是不會稱她為夫人的,只叫她一聲娘子。蘇氏和朝芙夫人本來就不對付,因而她接的這句話,聽上去是說朝芙夫人嘴巴靈活,其實是不含什麼好意思的。
春桃這時捧著花瓶站在三道門的簾子外,隔著簾子,花香氣透不進來,但是時不時有使女往裡面遞茶,掀起簾子時,香氣就順著風透了進來。
其實這花香是楊曼進來之後才有的,誰不知道是楊曼摘了花兒來,只不過高氏沒有點明,朝芙夫人平素又機靈,便順著高氏的口風說了下來,明著是贊花香,其實是贊楊曼呢。
楊曼輕輕一笑,道:“這是我路過後花園的時候,順道摘了來的,怕這暖閣裡悶得慌,給大家夥兒透透新鮮來著。”
說著,她拉高聲音喊了一聲“春桃”。
春桃在簾子外面聽得分明,清脆的應了一聲,掀開簾子就走進來,將插著黃梅花兒的花瓶擺在高氏旁邊的几上,道:“祝老夫人吉祥如意。”
“喲,看這丫頭,往日裡老實八交的,不見她多說半句,這才跟了曼娘二三年,嘴巴就這般甜,真跟抹了蜜似的。”高氏笑得合不攏嘴。
她這哪裡是在誇春桃,拐著彎還是在誇楊曼呢。沒辦法,誰讓楊曼有太多的本錢讓她誇呢,不誇豈不是浪費了。高氏對這個兒媳婦可是滿意得不能再滿意,只可惜福薄,年紀輕輕就守了寡,這讓高氏對楊曼更是憐惜,一逮著機會就要誇幾句,好像這樣就能彌補什麼似的。
顯擺,這就是實打實的顯擺,楊曼表面上謙虛的低頭,心裡那個樂開了花,高氏越顯擺她,就證明她越出色,咱當不了絕代美人,也當不了氣質美人,當個賢惠美人還是綽綽有餘的。
很明顯,楊曼這是有點得瑟了。
蘇氏笑道:“這是嫂子有福,撿了個好兒媳,哪像我家的……”她斜了斜眼,瞅了陸氏和王氏各一眼,才又接著道,“一個整日裡悶不吭聲的,讓她做點什麼就跟要了她的命似的,另一個嫁進來時間還短,倒是瞧不出什麼特別的,就是在家事上,還算個明白人。”
她倒是沒有指責王秀娘什麼,畢竟對這個二兒媳婦她還是滿意的。
陸氏,閨名一個茜字,生性就比較懦弱,這會兒聽到蘇氏提起她,臉垂得更低了,當真是一絲氣兒也不出的。
王秀娘瞥了陸氏一眼,道:“嫂子這才像個閨中人呢,哪像我呢,生來就是個愛管事的性子,哪天要是做錯了事,婆婆不要罵我才好。”
聽到這話,高氏便笑了,道:“管事才好,將來也可以幫你婆婆多分擔些,曼娘什麼都好,就是不愛管事這脾性,讓人愛不得也恨不得,看我這把年紀了,還要天天操心。”
說到這裡,幾個女人都笑了。只有朝芙夫人的臉色不太好,她這個如夫人明顯是被夫人集團排除在外的,不過她仍是插嘴道:“曼娘不愛管事,便更要讓她多做些事,讓她不得不管才好,省得每每看她清閒,便叫人眼紅。”
楊曼馬上道:“婆婆正當盛年,合該著多管些事才對,我還年輕,哪裡懂那些家長裡短的瑣碎事情,想要像婆婆這樣,什麼事情到了手上都一眨眼就擺平,那還得多學幾年,早著呢。”
“這孩子……”高氏臉上笑成了一朵花兒,“什麼盛年,都是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