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的幾個近衛軍讓開一條道,紀慕年走到前,看了屍體一眼,皺眉道:“什麼時候發現的?”
“就在今早羅一的馬回到軍營,我們覺得不對,派了幾個巡邏兵察看,發現後就來回稟將軍了。”旁邊的近衛軍首領道。
他說的時候,鍾夙也正好看到了那具屍體,屍體被一箭斃命,又從馬上跌下,頸骨折斷,以詭異的姿勢歪向一邊。他默默地看著,目光凝視在屍體喉中揷著的粗紅血箭。
紀慕年忍住對血腥之氣的反胃感,俯□子,在屍體的胸口摸索翻了幾下,眉越皺越深,最後道:“發現他時,你們可見到他身上的信箋?”
近衛軍首領道:“發現屍體就一直沒動,只等將軍發話。”
紀慕年起身,回望了一眼鍾夙。
鍾夙也正好看他,嘴唇動了動,最後什麼也沒說出口。
紀慕年側眼看了旁邊的近衛軍道:“你們先下去。”
幾個近衛軍依言退後,紀慕年這才看向鍾夙道:“你剛想說什麼?”
鍾夙這才俯身細細看著近衛軍喉裡插著的箭,血紅倒鉤,散著冷冷寒意。他斂眉道:“我見過這種箭。”
紀慕年聽罷,面露驚疑道:“你見過這種箭?”
“沒錯。”鍾夙閉上眼,回憶那箭身入地,箭尾不自主亂顫的情景,道:“我之前,就是中了這種箭。”
紀慕年一愣,他知道賢妃在狩獵的時候為救龍羿,中箭身亡,但是當時他遠在西南,並不知道那時情形。
可眼前這人就是那個曾經在禁宮侍奉龍羿的賢妃。
鍾夙睜眼道:“我不知道這裡會用這種箭的人多不多,但是這箭比起一般的箭要重上很多,必須要臂力極大的人才能駕馭。”
紀慕年點頭道:“我知道。能擁有臂力的,當世也不過幾人。”他在腦海中搜尋了那幾個人的名字,最後想到一人,不得更加緊皺眉頭道,“我曾聽說南楚皇室有一人武功極高,不知是不是他。”
鍾夙不明白紀慕年的話,但想到武功極高,就記起那日闖進儀羲園的侍衛。
那人的功夫也是很厲害。
紀慕年隨後又是沉吟片刻,道:“射箭之人雖然身份隱秘,但敵暗我明,這條山路是我特意吩咐羅一行的路線,很是隱蔽。”
鍾夙有些不明白他的意思,過了半會,方問道:“紀將軍莫不是懷疑有奸細?”
紀慕年皺緊的眉頭最後還是鬆開,笑了笑道:“尚不能確定。”
隨後他又道:“總之你不能暴露自己身份才行。行刺之人一時半會定然不會懷疑上你。”他雖是這樣說,笑容間仍有些憂心忡忡的樣子。
他之前用兩種不同的方式寄了兩封不同的信,怕的就是有人會暗地裡攔截信,洩露鍾夙的身份。
為了龍羿,他不得不小心行事。
***
另外一頭,楚熙遊重新將揉成一團的紙攤開,看著上面的雋秀字跡。
上書:“思君常在,鍾靈毓秀”。
他一開始開啟這封信,看到紀慕年筆跡時,尚還以為這是紀慕年寄給龍羿的“情書”,但他細細思考後,又覺得此事絕無可能。
紀慕年被查明和龍羿有曖昧關係,但是依這人往日行事,絕不會將私人情感放置到兩軍交戰前,更派一個親信親自護送。
他又細細讀了一遍,仍然不解其中關竅。
而讓楚熙遊陷入苦思中的下一封信,也就是紀慕年以飛鴿寄出的信箋上,寫的是另外八個字。
“夙夜憂嘆,遲遲而歸。”
這八個字在三天後,由信鴿直入京城皇城。
德福見是紀慕年的信鴿,連忙將裝著信箋的信筒拿下,步入養心殿的寢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