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青雲說:“沒多少,就剩幾千了。”葉佳文告訴他,他在牢裡的時候,積蓄被拿出去賠償、通路子都花的差不多了。
他老爹唉聲嘆氣,想了一會兒,說:“有幾千你先都給青天吧。你弟還欠人三萬多,那放高利貸的心黑,一個月不還錢利息錢還幾千塊錢。他們不講理,不給錢就打人,你弟被打的都沒個人形了。我跟你媽能借的錢都借了,你姐幫他還了一萬,說好就剩兩萬,兩個月沒還上又成三萬了!”向父向母本來是有積蓄的,但是前兩年給向青天又買房又買車又照顧小孩兒,鄉下連豬都賣了,就剩五六隻雞。
向父又說:“我跟你媽商量過了,上回我們去S市,看過你那房子,挺大一個,值十萬不是?也不能讓你賣房,你還得娶媳婦,這麼著,你把大房子換成小的,就頭一回你弟生孩子我跟你媽來看你住的那個,討個媳婦夠了。騰下來兩三萬塊錢,先去幫你弟把債還了。”
向青雲說出話來,有點緊張地看著就坐在他對面的葉佳文,葉佳文對他微笑著點了點頭。向青雲捏話筒的手都出汗了,幾番張嘴,就是吐不出字。葉佳文伸出手握住他的左手,用力捏住。
“不行。”向青雲聽見自己終於顫抖著把這句話說了出來。
向父吃了一驚,問道:“什麼不行?”
向青雲說:“房子不能換,這房我朋友也有份,總之不能換。還有那幾千,我也不能給。”
向父更加吃驚:“你要那錢幹什麼?”
向青雲說:“總之我有用。你也別找大姐,你們這些年找大姐家要了多少錢了,大姐她夫家都有意見了,你讓大姐在那家裡怎麼做人?前幾天她打電話給我,都哭了,他們一個月才掙幾千,你就讓他們給青天買車,他們還有兒子呢,他們日子怎麼過?大姐跟我說,她在夫家盡受那些親戚白眼,她日子都不想過了!”向青雲一口氣把話說了出來,越說越順,額頭上汗都出來了。在看守所裡是他第一次吼他母親,這次是他第一次跟他爹說不。這是很難的一件事,最難的是開這個口,而一旦開了口,他會發現異常的輕鬆,其實事情根本就沒有他想的那麼困難。
他爹在電話那頭都愣住了,好幾秒才吼道:“你說啥呢!反了你了小畜生,你想讓你弟死啊!”
向青雲捏電話的手青筋都暴起來了,葉佳文特怕他再用力一點就會把電話給捏斷了。他說:“這事情你找我,找我姐有啥用?找警察啊!這債又不是他們欠的,憑啥讓他們還?黑社會上門威脅,警察干啥吃的?再說,青天連三萬塊都沒有?這麼些年我跟大姐給了他多少錢?”向青天畢竟沒有親眼看到放貸的進門打人還把向青天夫妻抓走的畫面。他只是對於父親提出的大房換小房的事以及向海蓉的遭遇有著無限的憤怒。
向父從來沒聽向青雲用這種口氣說過這種話,都給氣愣了,啥有條理的話也說不出了,就只會罵人,罵向青雲是畜生,罵他沒良心,白養他這麼大,連他親弟弟的死活他都不顧了,進了城心都給燻黑了。又罵他活該去坐牢,這種人不坐牢都不像話!向青雲聽的急了,吼道:“那我就去坐牢了,反正你們也不盼著我好!”吼完就把電話掛了。
葉佳文在一旁暗暗鼓掌,生怕向父再打過來鬧,會把向青雲難得來一回的硬氣給鬧軟了,於是他挪過去悄悄把電話線給拔鬆了,然後說:“好了,別生氣,今晚別做飯了,咱跟小新他們一塊兒出去吃吧。到公園裡走走,散散心。”說著就把向青雲給拉出門去了。
向青雲這頭是硬氣了一回,可還有一件事,他得去求他爹媽——那就是認養向曉龍的事。
向曉龍已經快三歲了,葉佳文到現在連他一面都沒見過,就看過照片。自從向青雲被放出來以後,他就越來越想向曉龍了。房間是按小孩的房間給裝修的,每次經過就會想起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