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泉路遙,一家人或許還可以在另一個世界相依為命吧?只是王不二還有沒有勇氣去面對慘死的妻兒?
災難在到來之前,人們總是習慣性地懷著僥倖去低估它的可怕。可當災難真的降臨的時候,才會發現,僥倖是一個多麼可怕的陷進,慣性的認知是一件多麼可怕的錯誤,
大火和鮮血刺激了狂歡殺戮中土著,也讓華人拋下了最後一點點幻想。
現在無論自己的破家值多少錢,華人們也不得不攜妻帶子的拼命逃跑了。城南的玄光觀周圍三里便是生路。城內剩下的地方都成了地獄。
如潮的華人湧進了玄光觀的周圍,到處都是一片災難之後的悲傷哭泣聲,焦急叫喊聲。。猶如菜市場一般混亂而嘈雜。但悲傷憤怒的背後,這些人何嘗又不是帶著一份死裡逃生的慶幸,在那裡裡發洩著心中的恐懼和對土人的憤怒?
先前到達的華人男丁正在被編入一支支臨時的隊伍。無論是否自願,作為家人受到庇護的交換,都需要每家二丁抽一地貢獻出一個成年的男子。畢竟華人沒有軍隊,萬一土人攻擊過來,而玄光觀所謂的庇護靠不住的話,能救下全城華人婦孺老小的只有他們自己了。
大多數人默默接受了這個安排。畢竟一切都是為了自己身後的妻兒老小。如果土人真的攻來的話,作為男人的不出來,是要任由土人來禍害殘殺自己的家小麼?
但一樣米養百樣人,有接受安排的,自然也有拒絕接受的。
從宋代的名臣們喊出:“東華門外狀元唱名乃好兒”,並活生生地逼死了朝中唯一的名將之後。好男不當兵,好鐵不打釘的信念便深深地植根在了這個民族的心裡。疆場熱血成了一個最低賤的代名詞。同時連軍人自己都認為自己的職業不是什麼光彩的道路了。
“瞎了你們的狗眼,也不看看我家老爺是什麼?也是你們這幫低賤的下人可以支使的麼?趕快給我滾,!我們周府的人,一不犯法,二不當兵,充軍發配也充不到我們周家來”。人群中一個尖刻的嗓音響起,瞬間打破了火光夜色下的嘈雜,使得聲音的周圍瞬間安靜了下來。
周大福在這城裡,在華人圈裡也算有頭有臉的人家了。家財萬貫店鋪幾十家,外面還有大片良田。這要換大明,也算豪富之家了。而且周大老爺也是讀過聖賢書的,雖然這個地方沒有科舉,但華人都認這個,讀過書的自然是老爺,沒讀書的再有錢也只是一個為富不仁的奸商而已。
周大老爺享受慣了大家的尊敬,如今自己的寶貝兒子還有自家的下人竟然被人強拉這要跟一幫子泥腿子一起做賤丘八賊配軍的廝殺活計,這可如何得了?
周大老爺自認受了了極大的羞辱,當場就怒了。
然後周大老爺的管家就更怒了。
到最後一大幫子晚輩跟隨從家丁,僕役下人們也怒了起來。
“呸!我家老爺是什麼人,也要跟你們一幫行事麼?叫你們管事的出來。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們這個上頭那些人是個什麼東西?就算他們臨頭見到我家老爺,也不得不先打個招呼。”周大老爺的管家自然是忠心耿耿的。若是要幾個家丁去幫忙也就罷了,如今竟然還想把自己的二公子,四公子也拉去當丘八。簡直痴心妄想!
中國從來都是個等級森嚴的社會。小戶人家吃了大戶的虧,一般也只能忍著。青天大老爺從來都比聖人還稀罕。所以幾個前來拉丁的泥腿子自然也不敢跟周家對頂。
最起碼氣勢就先弱了好幾分。
拉丁的人一離開,人群當真立刻就炸開了鍋。說實在的,讓一群平日裡只為生計的平民拿著刀子去跟人廝殺拼命,的確很為難。哪一個人沒有妻兒老小拖累?刀槍無眼,要是傷了殘了或者乾脆死了,留下孤兒寡母怎麼活?
有了周家的帶頭,很快就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