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在事情漸漸向美好發展的時候,一件我料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那天我被宋媽媽叫到會客室裡,說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
會客室裡除了我、宋媽媽、婉儀三個之外,還有兩位我不認識的先生。一個身材消瘦,穿著一件裘皮大衣,帶著水獺皮的禮帽和金絲眼鏡,叼著胡桃木菸斗,是個精神矍鑠的中年人。另一位卻是一位外國先生,穿著倒是十分樸素,西裝和皮鞋都是早年的款式。
婉儀坐在一邊沉默不語,彷彿有什麼心事,也不敢看我的眼睛。
“阿萊,快來見禮。”宋媽媽說著放下了咖啡杯。
她比之前更加蒼老了,彷彿那一場變故已經抽去了她靈魂裡的所有重量,她一天天地清瘦下去。
但此時,她的精神卻要比之前好了一些。
“這位是明大劇院的謝老闆。”宋媽媽為我介紹兩位來客,“這一位是從美國來的,威廉姆斯教授,在耶魯大學教授戲劇學。這兩位都是我當年在美國時的好朋友。”
“兩位前輩,幸會幸會。”我雖然跟那兩位先生從未謀面,但小時候一直聽宋媽媽談起他們,知道他們都說在美國戲劇界舉足輕重的人物。
“今天找你來,是有事和你商量。”宋媽媽把我拉過來坐下。
“有什麼事您就說吧。”我一頭霧水,按說這都是宋媽媽的朋友,就算有事情也輪不到我一個小輩。
“小姐,還是我來說吧。”謝老闆把話頭接過來,把菸斗熄滅,咳嗽了一聲,清一清嗓子,“我們是為了婉儀小姐的前途而來的。”
“婉儀的前途?”我的心不知為何沉了下去,彷彿已經預感到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對!我和威廉姆斯先生看了婉儀小姐演出,真的是大開眼界!”謝老闆誠摯地誇獎了婉儀,“毫不誇張地說,婉儀小姐是我們最近三十年裡見到的最有天賦的音樂劇演員!”
“然後呢?”我望著沉默的婉儀。
“當然,我聽宋小姐說,婉儀小姐能有今天,多賴阿萊先生的培養,這一點我們也是十分欽佩的。”
“我是說,然後呢?”我冷冷地問。
“阿萊,不要無理!”宋媽媽輕聲呵斥了一句,轉頭對那兩位說,“這個孩子本性耿直,兩位不要太在意。”
“言重了!言重了!凡是藝術家,都要有自己的脾氣,這也是理所應當的。”謝老闆的金絲眼鏡閃著光,“我們今天是代表美國三家百老匯的劇院,邀請婉儀小姐去做一年的巡迴演出。”
美國百老匯?那可是一個音樂劇演員心中的聖地啊!
我們從小就聽宋媽媽說起過,那條名為百老匯的大街全長二十五公里,南北縱貫曼哈頓島,大街兩旁分佈著無數大大小小的劇院,是音樂劇真正的發揚地!在美國,只有在百老匯各大劇院中擔任過主角的演員,才能算是真正的音樂劇明星!
“那可真是太好了!高興點啊!你不是一直想去百老匯看看嗎?”我興奮地跳過去拉住婉儀的手,“咱們什麼時候出發?”
婉儀卻一直低著頭,臉上不見一點喜悅的神色……
“這個……”謝老闆為難地說,“美國方面只邀請了婉儀小姐一個人……”
聽到這句話,我彷彿剛從澡堂子出來又直接掉進了冰窟窿。
只邀請了婉儀一個人,那這個劇院的其他人怎麼辦?我們剛剛才算是有點起色,眼看就要活過這口氣來了,可就在這個時候你把我的女主角挖走了,這跟明火執仗來拆我的臺板有什麼區別?!
“我看兩位還是別打這個主意了!”鏡子裡的我臉色很難看,“這不是在籤賣身契,你們也得看看婉儀她同不同意!”
“這個嘛……”謝老闆和威廉姆斯先生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