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我閣樓的房門,可我都沒有開。聽說她的班子重新拉起來了,裡面都是一些仰慕她的年輕人。
我在閣樓上能聽到他們排練的聲音,那群門外漢實在太嫩了,需要她一遍遍地從頭教起,教得很吃力。
可這又跟我有什麼關係呢?
終於,這座飽經風雨的劇院再次迎來了新戲的上演。
首演那天晚上,我躺在閣樓的床上不斷咳嗽著,聽著樓下觀眾們入場的嘈雜聲,氣血不住地翻湧。
門外響起了腳步聲,很熟悉的腳步聲,很優雅,讓我想起了宋媽媽。我迷迷糊糊地從床上坐起,忍著咳嗽問是誰。
“阿萊哥,是我。”
是她啊……她已經長大了,和我記憶中的宋媽媽越來越像了……
“回去吧。”我翻身又躺倒在床上。
“一會兒就要演出了,我想讓你來看看。”婉儀懇求我。
我沒有回答,把被子蒙在頭上,不讓自己的咳嗽聲傳出去。
彷彿過了很久,婉儀還是沒有離去:“你知道的,沒有你,我做不到的。”
“真是太抬舉我了!”我被氣笑了,咬著牙說,“您已經是家喻戶曉的大明星,我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隨時隨地可以扔在一旁的廢人!”
“你別這麼說!”
隔著門,我聽見她在哭,哭聲很小,卻清清楚楚地透過門板傳過來。
“我……有點怕……”
十幾年前,她站在臺口的幕布邊,像一隻受了驚的小貓似的顫抖著,對我說過同樣的一句話。
“怕什麼。怕唱不出臺詞嗎?”我失去理智了,譏諷道,“那就去跟觀眾道歉,看看他們會不會原諒你!哦對!你當年也把他們拋棄了!不是嗎!?”
“不是的……我……”她哽咽了,但又彷彿無話可說,過了一會兒便抽噎著離開。
那天晚上,我聽見鐘聲響過了三遍,可舞臺上的歌聲沒有響起。那一晚,觀眾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他們等待了很久,但女主角卻一直都沒有登臺。
怨恨已經佔據了我的頭腦,我甚至惡毒地期盼再也不要有人佔據那個舞臺。
那個舞臺不只是個舞臺,那是我唯一的所有是我曾經擁有又失去的家啊!我不希望它被別人所佔有,然後再被無情地拋棄。
只不過,我當時卻沒有想到怨恨的力量會那個可怕……
捌
“所以,那一晚你變成了妖物。”白起放下手中的煙,淡淡地說。
閣樓裡安靜極了,就像是一個被封在海底裡的房間,聽不到任何聲音。林夏和白起已經在那裡坐了很久,阿萊的故事彷彿已經講了一輩子。
“可以這麼說吧,但當時我並不知道什麼是妖物。”阿萊苦笑著說,“我只知道那一晚我死了,但是卻被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留在了這個世界。”
“那婉儀呢?她為什麼沒有去演出?”林夏揉著紅眼圈問。
“據說那一晚她失聲了……”阿萊的臉上充滿了悔恨,“就像我剛才說的,我真的不知道怨恨的力量會有那麼可怕。如果讓我再選擇一次,我絕不會那麼做!可是我已經沒有這個機會了……”
那一晚過後,婉儀就永遠離開了北平,再也沒有回來。而我變成了這座劇院裡的幽靈,在深夜四處遊蕩著。
時代在改變,新中國誕生了。這座城市也從北平改為了北京,而這座劇院卻一直都還保留著。但後來每一個要在這裡演出的女主角,都會在登臺前失聲,就像一個怨靈的詛咒伴隨著這座劇院。曾經的一切愛恨恩怨都已經遠去了,只有這個詛咒還在。
人們開始對這座劇院心生恐懼,認為這裡是不詳之地,他們想的沒有錯。可我能感受到這座劇院深夜裡的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