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想讓我幫你做什麼?”白起不解地問。
“叔叔你真的是醫生?”阿盈看到白起點頭才繼續說,“爸爸生病了,他說他活不久了,你能幫我治好他嗎?”
提到爸爸的病,小姑娘忽然悲傷起來,眼中噙著淚水,卻很努力地不讓眼淚掉下來。
“他說他的心壞掉了,需要一顆新的心,我願意把自己的心給他,可是沒有醫生能做這個手術,你能幫我們嗎?”
阿盈像個哭鬧著要糖果的普通女孩一樣求著白起,但她口中的話卻令人脊背發冷,聞者驚心,尤其是在這個詭異的貨倉中!
白起緊緊皺起了眉,眸子裡的藍色愈發濃郁:“把心臟給了你爸爸,你就會死,這樣你也願意嗎?”
“爸爸最好了!他每個月都來看我,給我講他在外面冒險時遇到的好玩的事,我可愛聽他的故事了!”阿盈抱緊了布偶,“伍迪就是他送來陪我的,我和伍迪都願意為爸爸做任何事情!”
“你懂什麼是死嗎?”白起凝視著她。
“死……就是什麼都不存在了吧……”阿盈神色黯然了片刻,便又激動地對白起說,“阿盈死不死無所謂,我不想讓爸爸死!”
她眼中閃著堅定的目光,這目光無比沉重,和這個被她稱作家的集裝箱一樣,如同一把鐵鑄的枷鎖壓在她稚嫩的肩頭。一個在集裝箱裡長大的孩子,能有多強壯?身軀瘦弱得彷彿一陣海風就能吹走……
白起沉默著,面前這個幼女像一株嫩草般柔弱,卻下定了決心要為那個一個月才出現一次的父親獻出心臟……
在天道之下,生命的平衡比一起都重要,所有人都要走向自己最終的命運,善惡有報不過是世人用來欺騙自己的一個謊言,命運並不是根據靈魂的善惡而寫就的。有人會問,那命運是什麼?命運如莎士比亞所說,是天道拉滿的弓弦上那隻暴虐的毒箭!一切都是為了天道的存續而設定,即便它要去射穿一顆純潔無邪的心!
但用一顆純淨的心去拯救一個腐朽墮落不可饒恕的靈魂,值得麼?值不值得都無所謂。重要的是現在的局勢已經容不得白起去思考了,林夏的性命個那個“楊先生”帶來的危機,已經點燃了通往毀滅的導火索……
生存還是毀滅,呵呵,真是個永恆的話題啊!
“你有什麼願望,除了救你爸爸之外?關於自己的願望。”
白起語氣很淡,如一杯沒什麼滋味的清茶,雙眼種的深藍正緩緩褐去。
阿盈一怔,從這個眼神冷酷的男人臉上,她彷彿看到一種複雜的神色,他彷彿在努力地讓自己顯得很親切……
但白起永遠都不會親切可人,因為他是白起。
“願望的話……”阿盈莞爾一笑,指了指床頭的鐵壁。
白起順著她的手指望過去,他在黑暗中看到一幅畫。
那是一幅很簡陋的蠟筆畫,畫在一張全開的白紙,然後用膠水貼到了集裝箱黑灰色的鐵壁上。
畫上是一扇開啟的窗子。
窗外正是夕陽中的城市,落日餘暉灑在遊樂園裡,那裡有高聳的摩天輪,有疾馳的過山車,有一對父女手拉著手、牽著七彩的氣球,開心地笑著……
雖然這幅畫的筆觸很幼稚,和任何七歲的女孩畫出來的東西沒有什麼區別,但卻彷彿給這個密不透風的牢籠真的開啟了一扇窗子,讓希望透進來。
“你去過遊樂園嗎?”白起問。
“沒有……”阿盈低下頭,“我從沒離開過這裡……爸爸說外面很危險……可是我從電視上看到過遊樂園,我特別想去坐過山車!我告訴爸爸之後他就生氣了,把電視機也弄壞了。可我也知道他是為我好……”
“所以,你的願望是?”白起望著那扇“窗子”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