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吳婷的堅持,曾羨久最終還是沒拗得過妻子,讓蘇玉禾給檢查。 蘇玉禾一摸上脈,心就直跳,這……這是油盡燈枯的賣相。 蘇玉禾僵硬地收回手,開口說話嗓子好像塞了很多東西,一個一個音節擠出來:“老師……你是不是知道的。” 曾羨久笑了:“你這是做什麼呢?人總有這麼一天。” 這不是蘇玉禾重生以來,第一次直面死亡,但曾羨久於她而言,幾乎是家人一般的存在,她真的難以接受。 吳婷走過來,拍了拍蘇玉禾的肩。 蘇玉禾反手搭在吳婷手上:“師孃,你也知道了?” 吳婷點了點頭:“都是醫生,沒什麼好瞞的,你老師前兩天還開導我來著。現在我已經好多了。” 蘇玉禾給曾羨久紮了次針:“這是可以減緩痛苦的。” 曾羨久樂呵呵:“哎……沒想到……都這時候了……還能享受到小蘇給扎針。” 即便只剩下最後幾天了,蘇玉禾還是給他紮了。 曾羨久是癌症,這最後的時間,瘦得厲害,內臟也是難以忍受的痛。 扎的針可以讓人不那麼痛苦。 曾羨久:“嘿嘿,紮了一頓,感覺身子真的鬆快許多。咱們師生倆是不是很久沒有好好聊天了?” 蘇玉禾點頭:“老師,您想聊什麼?” 曾羨久呼嚕了口氣:“我看不到你成為住院總醫師了。也看不到你的將來,但我知道你以後成就一定不會低。” 蘇玉禾鼻子又酸了:“我也希望能做出很好的成績給您看。” “之前跟院長碰了個面,他說你物件想給你辦個診所?”曾羨久頓了頓,“你愛人的確厲害,老師對你只有一個請求。” “老師,您說。” 曾羨久:“老師唯一的要求就是,你莫要浪費你可貴的醫學天賦。我知道你家裡有錢,不用為生計發愁。 如果有一天,你受不了醫院的辛苦,離開醫院。那開個診所,繼續行醫吧。” 蘇玉禾點頭:“我知道的。您放心,只要我還能動,我一定繼續行醫。” 這天曾羨久和蘇玉禾聊了很久,精神頭看著不錯。 但吳婷不忍直視,尋了個理由出去了。 她清楚這是最後的迴光返照,不過就是想多指導指導蘇玉禾這剛畢業的學生罷了。 兩個小時後,曾羨久才顯露疲態,蘇玉禾不捨地告辭了。 心裡有種預感這是最後一次見面。 第二天聽說曾羨久兒子回來了,連續幾天見了不少來探望曾羨久的人。 蘇玉禾其實還想去探望,但曾羨久地位高,人脈廣,很多尊敬他的人知道情況都來看。 蘇玉禾那天獨佔了幾個小時,後面知道人家忙,也沒再過去。 她也忙,她現在給薛純做第一助手。 每一臺手術都得打起十二分精神。 再過了四五天,傳出曾羨久不幸逝世的訊息。 他一生可稱協和醫魂,高瞻遠矚、佈局學科培養人才,是“世界外科學界的一盞明燈”。 享年71歲。 來悼念的人絡繹不絕,蘇玉禾和趙習源周家銘他們約著一起去的。 他們這一屆來的也就這幾個人,別的都是曾羨久以前的學生和同僚等。 曾羨久的遺體被推出來,來的人輪番做告別儀式。 離開後,蘇玉禾和趙習源他們幾個,面色沉重,寡言的很,幾個人隨便找了家店吃了碗麵。 蘇玉禾食不下咽,趙習源塞了一大口面味同嚼蠟地吞了下去。 周家銘和夏紅菊面面相覷,原本想說點什麼,終究沒開口。 周家銘和夏紅菊跟曾羨久的感情,沒有蘇玉禾和趙習源的重。 是周家銘夏紅菊而言,和曾羨久接觸不多,就是帶過兩年多的班主任。 但對蘇玉禾和趙習源來說,曾羨久對他們有知遇之恩。 分開之後,蘇玉禾回到家裡。 寶生在家,看見蘇玉禾興奮地跑出來:“媽媽。” 蘇玉禾扯了扯唇,抬手摸了摸寶生的腦袋。 小孩子心思很敏感,幾乎很快發現蘇玉禾不高興,他收了笑,去抱蘇玉禾的手:“媽媽,你怎麼了?” 這一會兒的功夫,兩人已經進了屋了。 堂屋老太太在,蘇玉禾打了聲招呼,進自己的屋。 寶生跟了進去,貼心地跟在蘇玉禾身邊。 蘇玉禾連換衣服的心情都沒有,就著外面回來的衣服,合衣躺上床。 她拍了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