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甚好,”駝背老者鬆了口氣,“那都隨老漢來吧!”
說完,駝背老者一招手,示意馮慎他們跟著去墓田。
馮慎點點頭,便跟在了他身後。馮全與查仵作見了,也忙追在後面。
打方才,馮全與查仵作就面面相覷。他倆實在沒明白,馮慎這葫蘆裡究竟賣的什麼藥。為何要跟一個守墓的老頭盤道這麼些個工夫?
正納悶兒著,前面的馮慎卻回過頭來,悄悄伸出手來掩在身後,衝馮全與查仵作擺了個後退的手勢。
兩人心裡更迷惑了,馮全剛要開口問,就看馮慎狠狠地瞪了一眼。馮全一個激靈,趕緊將快脫嘴的話又生生嚥了下去。
查仵作與馮慎共事多次,知他此舉定有深意。於是,查仵作也不敢多話,只是暗下里拉住馮全,慢慢地停住了腳。
馮慎見狀,衝他們點了點頭,繼續跟在那駝背老者後面。
又走了一陣,見馮全與查仵作離得遠了,馮慎這才略微心安。馮慎沒耽擱,猛運一口氣,便揮臂朝著那前面的駝背老者抓去。
馮慎出手速度極快,眼瞅著就要抓在駝背老者的羅鍋上。沒想到,那駝背老者身後像長了眼睛似的,在馮慎指尖觸到的一剎那,竟將身子一直,縱向了一邊。
“果然有問題!”馮慎冷笑一聲,站在原地未動。
那駝背老者這會兒居然伸直了腰,身量陡然高起一截。他緩緩地轉過身來,衝馮慎道:“這位處心積慮的小哥,你可不似一般人哪!”
“呵呵,”馮慎笑了兩下,道,“你這個遍身胭脂水粉的‘老人家’,也定非常人!”
“咯咯咯……”那駝背老者口中吐出一個東西后,嗓音突然變得柔細起來,“好眼力呀!人家這般巧扮,都被你識破了。”
聽得這守墓老頭的喉嚨中傳出了少女的盈笑,遠處的查仵作與馮全,齊齊的傻了眼。
那“老者”也不理會眾人,一面咯咯笑著,一面抬手在腦後撩動。
馮慎一驚,以為有異狀發生,忙急站了丁字步,準備隨時出擊。
可沒想到,那“老者”依舊呆在原地,未曾暴起靠前。只見那“老者”指尖一施力,便從腦後“風池穴”上拔出一根纖細的銀針。而後手不停歇,分別又從面部陽白、顴髎、下關、頰車等穴位上,取出了大小銀針數根。
隨著銀針逐根拔出,那“老者”的臉面上就像被撐開了一樣,那些堆壘的枯皮皺紋,竟全然抹平,漸漸變成了一張姣好的容貌。這哪裡還是什麼駝背老者?分明就是個楚腰蠐領的少女!
那少女輕揉了幾下臉頰,又將頭頂剪絨小帽摘去,露出了一左一右兩個抓髻。
“易容術!”查仵作不由得失聲叫道。
“咯咯咯,”那少女抬手擦去了臉上偽飾的稀泥,莞爾道,“你們倒挺識貨嘛。”
望著眼前這螓首蛾眉的少女,馮慎暗下吃驚。他曉得穴理,知道那風池等穴,皆是穿經過脈的要穴,若以銀針灸刺,尋常拙醫不敢為之。稍稍誤了一點,便可能面癱椎殘,甚至有性命之虞。更何況,那少女的銀針是全然沒入穴內,就算讓馮慎來認,都未必有這十成十的把握。
方才那少女嘴中吐物,現已滾落在一邊的地上。馮慎抬眼一瞥,便認出了那是顆結於漆樹上蟲癭。這蟲癭味酸性澀,也不知被她拿什麼藥泡過,只要含在嘴中,便能發出像老人一般的沙啞嗓音。
並且,這少女用的易容術,不比之前那青魅用的“蒙臉法”。它不需鞣製人皮面具,只要用銀針刺激面部幾個關鍵穴位,臉上的肌肉便會瞬間團皺擠緊,成為那溝壑縱橫的老者模樣。
這等易容之術,要精出那“剝皮蒙臉”數倍。想不到這麼一個才過及笄之年的少女,竟能使出這等高深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