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案並無元兇,”馮慎搖頭道,“卑職經剖驗、排查,確定那杜奎紹實為猝死,與他人毫無干係!”
“這便是你驗出的結果?”李府尹方欲發作,忽記起肅王還在一旁,“那……那杜奎紹正當壯年,沒病沒疾……又怎會無故暴斃?”
“這個……卑職倒不敢妄斷,”馮慎道,“不過,據杜家奴僕所供,杜奎紹生前曾虐殺一女子……而事發當晚,蒔花館的一干粉頭,也目睹了種種怪異……至於是女鬼索命、遭了天譴,還是他自己杯弓蛇影、驚疚而亡,那便不得而知了……”
“天譴!肯定是天譴!”魯班頭突然嚷道,“我早說什麼來著?你們還不信,杜奎紹作惡多端,活該有此一報!”
馮慎與肅王相視一笑,會心不語。
李府尹“嘿嘿”兩聲,衝馮慎道,“馮經歷,你找不出真兇卻也罷了,可不應拿這種鬼話,來搪塞本府!”
“大人何出此言?”馮慎道:“卑職皆是依據剖析……若大人還不信,大可著人另驗。”
“還驗什麼?”肅王輕咳兩下,唱起了紅臉。“依本王看,這案子現在就結了吧!那杜奎紹的行徑,大夥都心知肚明……越往下深查,對他們杜家便越是不利……落個猝死的下場,已算是便宜他了!”
“這……這不妥吧?”李府尹面露難色,“若是杜大人追問起來……”
“杜大人?”肅王一怔,立馬反應過來。“哦,是杜奎紹那個當左都御史的族兄?不打緊!你去告訴他,若有什麼異議,只管來找本王!”
李府尹無奈,只得唯唯諾諾。“既然王爺發了話,下官……下官自當遵從……”
肅王點點頭,來到馮慎身邊。“馮慎啊,你這順天府的經歷……還是別做了吧!”
“啊?”馮慎著實吃了一驚,“王爺……這話怎講?”
“人家又不待見你,何必賴著討人嫌?”肅王說著,瞥了李府尹一眼。“本王給你另謀個差事!”
肅王說完,也不管李府尹如何詫異,硬拉著馮慎,徑直出了順天府。
府衙外,早候了王府的兩乘小轎。一見兩人出來,眾轎伕忙哈腰請安,齊齊掀起了轎簾。
馮慎愣道:“王爺……您這是?”
“別問那麼多,”肅王笑著,鑽入打頭小轎,“只管跟著來吧!”
“是……”馮慎依言,只得懷著滿腔疑惑,乘上後面轎子。
二人剛坐穩,眾轎伕便甩開腿腳,飛也似地往前抬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馮慎只覺轎身一沉。他知是到了地方,等轎子落定,便揭簾而出。
映入眼前的,是一條熱鬧的街道,兩側旗幌招搖,四處貨聲迭響。街道盡頭,立著一座土夯的城樓,正是那南路崇文門。
老北京話說:“內九外七皇城四,九個內門走九車”。九門中,各有各的司職。正陽門,走龍車;安定 門,走溷車;德勝門,走兵車;宣武門,走囚車;阜城門,走煤車;朝陽門,走糧車;東直門,走瓦車;西直門,走水車;而這崇文門所走的,正是那酒車。
崇文門下,鋪一條“酒道”。大小商販推車挑擔,將成壇的佳釀,連珠價地運入城中。所經之處,糟醇沁脾、酒香撲鼻。
此處不光有美酒,各色貨物,亦是琳琅滿目。只因這裡還設著稅務衙門,總徵入京榷稅。衙署外,張貼有應稅貨項的榜文,不論行商坐賈,還是走卒販夫,只要所攜貨物榜上有名,一律就地徵稅納錢。
然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京畿皇城,門路自要比別處多些。故一干商旅,縱願繳了高稅,也要入城貿易。因這個緣故,才使得崇文內外,車馬駢闐、百業輻輳。
見馮慎還在張望,肅王拍了拍他的肩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