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就是一嘴巴。“沒大沒小的玩意兒!”
“哎哎……別打別打!”其他人也都急忙來勸,“二德子,你也別鬧了,快回來吧!”
“都別攔著!”二德子惱羞成怒,“唰”一下抽出刀來。“這個井,小爺我還就下定了!誰攔我我砍了誰!”
見事鬧成這樣,其餘汛兵也沒轍兒了,都茫然無措地看著大德子。
“好小子,還敢衝兄弟們亮刀子了?”大德子勃然怒道,“大夥甭勸了!讓他下!”
“這哪成啊?”老崔急道,“二德子,你整的是哪出啊?我與你哥打牙拌嘴,你犯不上較真兒啊。得,老崔叔服個軟,給你們哥倆兒賠個不是成不成?快回來吧,那井還不知多深,黑燈瞎火的容易出事……”
說著,老崔就要去拉。
二德子發了狠,猛退一步,揚刀揮了兩下。“老崔叔,你可得離我遠點。刀子沒長眼,留神傷著你!”
“兔崽子你瞎比劃啥!?逮誰咬誰啊?”大德子鐵青著臉,氣呼呼道,“老崔,咱別管他!就算真掉井裡也好,灌上一肚子涼水,看他以後還敢不敢犯渾!”
二德子“哼”了一聲,鼓著腮幫子走到井欄邊。眾人哪裡放心?也都緊跟在後頭。
“二德子”,老崔又道,“你非要下去,我也攔不住……可總得先找條長繩子,拴在腰上吧?”
“用不著費那個勁!”二德子一扯鐵龜上的鏈子,“有它就夠了!”
“那鐵鏈上都是滑苔,”老崔憂道,“能把得牢嗎?”
二德子卻沒再理會,將刀背一橫,往嘴裡一叼,抓著鐵鏈子,半個身子已降入了井中。二德子手腳還算利索,雙臂環夾,兩腿盤繞,順著大鐵鏈子,便“刺溜刺溜”地往下降。
畢竟是親兄弟,打斷骨頭連著筋。大德子雖嘴上放著狠話,可見到二德子真下了井,心立馬就懸了起來。他幾步撲到井口,扒著井欄朝下望。
鐵鏈上墜了個人,陡增了不少分量,鏈條磨著井沿,軋軋作響。聽著這股動靜,大德子心裡更是沒著沒落。“我說小兔崽子……你那麼急幹嗎?悠著點兒啊!”
二德子一抬頭,衝上嗚嚕兩聲。他齒間咬著刀,吐字含糊不清。大德子伏了伏前身,急忙問道:“你說什麼?我聽不清!”
二德子單臂在鐵鏈上一固,騰出隻手來取下了嘴裡腰刀。“我說讓你起開!別堵著井口,給我遮了月明兒!”
“行行行!”大德子趕緊直起腰,“我不給你擋光,你快用兩手,好好抓牢了鏈子!”
“知道了!”二德子重新叼好了刀,又繼續朝井底降去。沒一會兒,便沉到了井下蟾光不至之處。
見井裡黑咕隆咚的瞧不見人影,大德子突然反應過來,一拍腦袋,懊惱不已。“哎呀!瞧我這馬虎勁兒!該讓我兄弟帶個亮子下去啊!哎,你們誰帶著生火的傢什了?”
“我身上倒是有火鐮……”老催壓低了嗓音,將大德子拽到一邊。“不過大德子,你真由著他折騰啊?還弄什麼亮子,趕緊讓二德子上來吧!”
其他汛兵也道:“老崔說的沒錯,快叫他上來吧。大晚上的下深井……不怕一萬,還怕個萬一呢!”
“當我不著急啊?”大德子苦臉道,“可剛才你們不也瞧見了?那小兔崽子,比我還犟勁兒……”
“嗐,他也就是個小孩心氣兒”,老崔擺手道,“等那股子勁兒過去就成了,那井裡比鍋底還黑,備不住二德子現在已後悔,只是抹不開面,自個兒不好意思上來……”
“也是,”大德子點點頭,“那我再去勸勸?”
“快去吧!”老崔道,“還有啊,等他上來你也好聲好氣地說,別動不動就打,戧鬃騾子,得順著毛捋……當著眾人面上,別叫孩子下不來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