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這玩意兒挺脆弱的。
大學畢業、工作調動、父母不准許……稍微一朵大點的浪花就能把一段愛情拍死。
當你喜歡的是同性, 這一切只會更難,你需要面對的不僅被拒絕被辜負,還有“死變態你離我遠點”“我把你當朋友你他媽居然想搞我”, 此外,還有各種世俗的壓力。
陸延遲無比確定時箋就是他想要的愛情,卻依舊沒敢去找時箋表白, 出於一種認真和負責,陸延遲覺得得先整理好自己。
首先,他得想好怎麼追上時箋, 人時箋筆直, 他得先把人掰彎了才能談上戀愛。
其次,他希望站在時箋面前的自己,是已經準備好要跟人一生一世的,總不能把人掰彎了結果這輩子還沒在一起吧,太缺德了。
所以,陸延遲迴了家,也不過是一邊畫畫一邊理清楚思緒, 他困了就睡,醒了就接著畫畫。
還是林舒懷發現,她寶貝兒子有些不對勁。
大二第一學期, 陸延遲壓根沒回來過, 從學校回家, 開車不到一小時,陸延遲也就國慶長假回來了一趟, 其他時候那是連週末都不回的, 全程跟人時箋黏黏糊糊膩膩歪歪。
寒假近一個月,他大年三十回家正月初七返校, 就為了黏著了人時箋。
現在呢,新學期都開始了,陸延遲還家裡蹲著。
林舒懷決定找兒子談一談,隔天清早,上班之前,她敲了敲陸延遲臥室的門:“遲遲,是我。”
陸延遲早就醒了,也早已洗漱完畢換好衣服開始畫畫,聽到他媽媽的聲線,陸延遲抬高嗓音,道:“媽媽,進來。”
林舒懷推門而入,就見到寶貝兒子靠在床靠上,他左腿曲起,支撐著畫板,右手則拿著鉛筆在畫板上“唰唰唰”描摹著什麼。
臉還是那樣一張年輕好看、立體深刻的臉,但到底和過去不一樣了,這張臉,過去從來張揚恣意、沒心沒肺;現在,滿腹愁緒,心事重重。
林舒懷登時有一種兒子長大了的感覺。
她家遲遲居然開始想心事了。
她進屋,環視一圈,看到散落了滿屋子的畫稿,她蹲下身,隨意撿起一張,是時箋。
她家遲遲竟畫了一屋子的時箋。
再聯想到從大二開始,陸延遲便跟時箋親密無間形影不離,平時對時箋也是不加掩飾的欣賞和親暱。
林舒懷瞬間明白了什麼,她嘆息一聲,開門見山地道:“你喜歡上了時箋。”
陸延遲握著鉛筆的手頓住,不是太能面對林舒懷的詢問。
林舒懷看著陸延遲眼簾微垂、神情低落的模樣,無來由想起陸延遲小時候的事情來——
小男孩兒似乎更容易親近和崇拜父親,尤其林舒懷當時生意繁忙到處出差,陸泠醫院工作也忙但到底一直留在杭州,陸泠更是把自己全部的空閒時間花在小陸延遲身上。
在相當長一段時間裡,你要是問小陸延遲爸爸媽媽更喜歡誰,他的答案絕對是父親。
離婚的時候陸延遲已經五歲了。
五歲,又是男孩,法官在小孩兒的撫養權上,也會更多的考慮父親,而不是直接判給母親。
陸泠出生於醫學世家,本人更是海外名校醫學博士,三十出頭已然是三甲醫院科室副主任,工作體面穩定、薪酬也高。
對比之下,林舒懷生意實在太忙了,有錢歸有錢,但相對沒那麼顧家。
陸延遲又更親他爸爸。
林舒懷幾乎以為自己拿不到陸延遲的撫養權。
然則,面對法官的問詢,小陸延遲給出了自己的答案:“我要跟著我媽媽。”
全場錯愕。
陸延遲抬頭,直視入法官的雙眼,他小小的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