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也是開朗起來,見聶良狼吞虎嚥,戲鬧著喊著。
“嘩啦”一聲,失控的聶良從餐椅上滑出來,可是又不敢跪,傻乎乎望著皇上,其狀狼狽至極,皇上一見更是笑口大開,抬手指著自己腦袋瞧著聶良道:“看你模樣,倒像是我,這裡出了問題!”
只是聶良,換做旁人,早就會昏厥過去!
世道本為天衡秤,此消彼長順者行,若有失得度量母,滿盈而溢難持平。皇上的離宮,導致朝政失去砝碼,太后左右逢源制壓異端突起的勢頭,可是這一切哪是人力能及,左邊重了,便要扶持右邊一把,潛移默化間,右邊又強勢起來,不得不再將重心向東邊移去,結果兩側愈發的沉重不堪,弄得太后焦頭爛額,苦思不解。
仲夏起露,殿外梧桐上便有著點點清珠,掛在綠葉上搖搖欲墜。
太后手牽畢子,立在巨樹一邊,以免被偶然滴落的晨露弄溼衣服。
“雨露紛紛落,可是枝葉輕?”太后幽幽感慨。
畢子抬起頭仰望高聳的攀枝,脫口而出,“皇祖母,孫兒瞧卻是露水太過沉重了呢!”他又用小手指著一束枝頭的兩瓣葉子,“皇祖母,看,那片葉子上剛好有兩滴大大的露珠,好像是捨不得離開。”
太后不緊不慢搖搖頭,向自己的皇孫解釋道:“那不是捨不得,只是兩顆晨珠剛好一般重,互相制衡著,脫落不得;無論哪片葉子,只要微微滴上一滴,重的那片就會率先掉下來,隨著另一側也就失去了壓制,跟著散落而去。”
畢子不以為然,緊接著童心辯駁:“皇祖母,其實不用再滴,若是刮來一陣風,他們就會雙雙掉下來!”
太后一怔,不自覺將畢子的手拿捏得更緊了些,半晌方才喃喃自語道:“是啊,徐風而過,雙露齊失,雙露齊失啊,問這世間,可有方法一同留住那露珠?”
“有!”畢子信口開河,“弄一絲錦線,將他們穿起來,定在梧葉之上,不久留下了嗎?”
太后頓時愣住,低下頭品味著稚嫩聰慧的孫兒,忽笑起來,不斷誇讚著:“我的孫兒說的對,說的對,錦線穿露珠,雙雙鎖梧樞,說的好啊……”
“敬梓!”太后大聲傳道。
“卑職在!”遠處的敬梓急忙跑過來。
“宣公主和文圖!”
“遵旨,娘娘!”
自從畢子入宮,文圖極少被太后娘娘召見,但凡政事稟報,太后也是刻意將畢子留在後殿。不過這次,卻破天荒地令二人相見,而且滿面春風,招呼著公主與文圖入座。
畢子見到文圖,顧不得宮中規矩,直奔過去依偎在側,嘴上不敢喊爹爹,可那小眼神卻迷戀至純。小小的年紀,雖然懂得甚多,可是這一切都是來自文圖的教誨,加上七八載山中獨居,早已將二人的心捆在一起。
太后佯作未在意,卻細心觀察著文圖的表情。
“太子殿下,最近可有隨著皇祖母修習?”文圖早已聽說太子辯離太子師的事。
畢子興奮地點著頭,向長輩稟告一樣答道:“皇祖母教的很多呢!”
太后這時才切入正題,“紅城之變,多虧了你們,想起來還是心驚肉跳啊,”的確如此,轉眼間很多人被殺,千餘人入獄,貪吏橫行,世道不存,“皇朝少不得穩定,賓兒此次確有瑕疵,估計日後也會三思而行,政機府就不要再細查下去了。”
“孩兒遵命!”公主已經料到太后會如此說。
太后細細端詳兩眼符柔,嘴角上翹以示滿意,“瞧瞧哀家這公主,伶牙俐齒,端淑大方,辦起事來也是乾淨利落,若是有朝一日嫁出去,哀家倒是捨不得呢!”她作出一副思索神態,爾後頓然大悟的樣子,“對了,公主也這麼大了,到底是該談婚論嫁了,芙兒,你有沒有中意的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