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禹按捺住暴起傷人的念頭。又等候了片刻,唐洋才低吟一聲悠悠醒轉。趙禹湊過去示意他噤聲,快速將當下處境講了一遍。
唐洋詫異道:“若那李黃山要舉大事,定不會因計較總旗使擂臺之舉就將我們擄來。莫非,是沈萬三將我們的身份向他告密?”
趙禹搖頭道:“我也想過這個可能,不過應該不是。若李黃山知曉了我們的真正身份,該不會將我們擄來後就不聞不問丟在一邊。”
兩人又商議脫身之策,這地牢土牆厚重,鐵鑄的柵欄有兩指粗,靠蠻力根本脫困不了。思忖片刻,唐洋在身上摸了摸,欣喜道:“幸好他們沒有搜身,這東西還在!”
兩個人是睡夢中被迷暈了擄來,皆只穿了單薄中衣,搜不搜身又有什麼區別!
趙禹詫異望去,只見唐洋從中衣內襯裡摸出一個尾指大小的瓷瓶,小心翼翼將瓷瓶中一種刺鼻液體順著鐵條倒下去。隨即便聽鐵條上傳出哧啦啦微響,且有一股沖鼻的鐵鏽味道,再看去,那鐵條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銷蝕剝落,很快就變得筷子一般粗細。
唐洋解釋道:“這是胡醫仙以五行旗古方配出來的銷金水,只要是金鐵之物,都能極快腐蝕。”
趙禹見這銷金水效用如此顯著,忍不住暗暗咂舌,說道:“若有這東西在手,還怕什麼神兵利器!”
唐洋苦笑道:“我手裡這一點銷金水,就要價值幾百兩銀子的材料才配得出,原本是要稀釋來用特製的水槍噴射才能發揮最大作用。若要量產,咱們滁州財力還遠遠未夠!”
聽到這價錢,趙禹心疼無比,不當家不知難處,滁州現在捉襟見肘勉強維持,哪能那般豪奢配製銷金水!
接連腐蝕了三根鐵條,兩人悄然出了地牢。
廊道另一端是數丈方圓的一個房間,有數名李家堡莊丁靠在桌子邊上昏昏欲睡。兩人隨手點暈了這幾人,剝了兩件衣衫換上,便悄無聲息的脫困出來。
商議片刻,兩人兵分兩路,唐洋去打探出堡的路徑,趙禹則繼續潛進李家大院想要一探究竟。
李家大院守衛森嚴,分佈了許多明哨暗哨,趙禹只有運足了耳力目力,才能避開這些夜哨。行不多遠,他便在一處簷下看到先前去地牢那名管事,小心翼翼綴上去。
那管事在外間呵斥了幾名懈怠的莊丁,才施施然走向一處閣樓。
這閣樓門窗緊閉,周圍更分佈了許多莊丁把守,只有正當中一個門戶可供出入。趙禹在遠處繞著閣樓轉了數週,才尋了一個空當縱身靠近,以九陽真經中的遊牆功貼著柱子快速爬上去,隱身在微有聲響傳出的屋簷下。
房間中擺設極為奢華,只有李黃山一人坐在書桌後。那管事入房後徑直走到李黃山面前,輕聲道:“老爺,事情已經辦妥了。”
李黃山點點頭,突然嘆息一聲,說道:“來福,咱們回堡裡多少年了?”
“回老爺,到今年已經二十多個年頭了。”那管事來福恭聲道。
“原來已經二十多年了,嘿,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二十多年前,堡中哪個能想到多年前一個放牛郎竟會做了他們的堡主,且一做就是二十多年!老夫這一生,錦衣玉食享受慣了,也算值了!”李黃山喟嘆道:“今次無論能否事成,咱們只怕都難再活下來,你怨不怨?”
窗外趙禹聽到李黃山這番感慨,似乎此次舉事另有內情,愈發全神貫注的竊聽。
那來福突然笑起來,低聲道:“老爺求仁得仁,且能歸葬故土,已經是極好運氣了。咱們皆受主上大恩,自當竭盡所能做成主上的吩咐,沒有怨不怨的說法。我這父母雙亡之人,舉目無親,二十多年來可以說是與老爺相依為命,能死於一處,也算是難得的緣分了。”
李黃山欣慰笑道:“你能這樣想,我也覺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