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似乎愈發的空空如也,另一隻大手覆上,一點點將那手心裡殘留的溫度和疼痛感抹去。直到再也感覺不到手心裡的異樣方才緩緩鬆開手,若無其事的捏起桌上早已涼掉的茶水小口小口品茗著,方才剛才的事情並沒有發生過一樣。
夜,深濃孤寂,因為地處懸崖峭壁,風很大,夾雜著夏日獨有的熱氣與溼潤。
詩君雁盤腿坐在欄杆之上,神情淡然,髮絲隨意的束在身後,被風撩起,青色衣袍包裹住單薄頎長的身軀,赤著的腳裸沾滿了青苔的痕跡,因為是圓月之色,在這樣的峭壁之上,月色分外的皎潔明亮,銀色的光澤灑了詩君雁一身,詩君雁嘴角始終擎著淺淺的笑,那樣的笑很淡,淡的讓人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彷彿只是一個淡淡的弧度。
腳邊散落著數個空空如也的酒壺,酒香瀰漫,縈繞在風中被送去好遠。仰頭,橙色的酒水灌入喉中,酒是上好的汾酒,巫族特釀,濺出來的酒水打溼了詩君雁的衣裳,她也置若罔聞,就覺得今日的酒苦澀難嚥,那種苦澀從舌尖一直蔓延到心底深處。
清明的眸子靜靜的看著皎潔的圓月,看得見摸不著,她怎麼會妄想摘下天上的月,像是突然動了怒,一把將手中未喝完的酒壺扔了出去,酒瓶落地,頓時四分五裂,她告訴自己人不是桑落殺的,可是不救與殺又有何異,而她現在竟然還存著念想,桑落,她怎麼會因為一兩句話,偶爾露出來的柔情而忘了那個男人的無情,忘了他如何一步步將她迫至絕路,忘了如何折騰的她生不如死,如今,他冷眼旁觀看著她三姐被人殘殺,看著她詩家被人迫害。不能不怪,她終究只是平凡的人,做不到不責備。
詩君雁翻身下了欄杆,赤腳踩在破碎的酒壺碎片上,瓷片深入腳心,鮮血淌出,映襯著皎潔的月色分外的妖嬈鬼魅。詩君雁緩慢的走向懸崖的邊緣,看著那深入見底的縫隙,若是跳下去,活下去的機會有多大,逃出去的機會有多大,沒有,詩君雁知道沒有,只要桑落在她便沒有絲毫的機會,她的後路由他一手操縱,讓她生便生,死便死。
一隻腳輕輕跨出懸崖,感覺到崖底湧上來的冷風肆虐著腳心,上次墜崖是桑落一手安排所以她才能夠大難不死,若是這次只怕會屍骨無存,所以桑落很放心,放心讓她一個呆在這裡,篤定她不敢死,她是不敢……
三姐,你沒死對不對,若然你死了,我要怎麼原諒桑落,我害怕我會在心底藏毒,那顆毒藥遲早會置桑落與死地,我發過誓此生決不讓任何人傷你,哪怕是我自己都不可能原諒,何況殺害你的殷離,冷眼旁觀的桑落。
“你在幹什麼?”蘊含著怒意的嗓音低低的響起,詩君雁小手被人一把拽住,然後整個人重重的撞入一具胸膛。
“與你何干。”詩君雁低低的開口,微微抬起頭顱看著桑彌滿是怒意的眸子,他以為她要找死麼,她怎麼會。至少在沒有血刃仇人前,沒有見到其他詩家人安然無恙前,她絕對不會死。
“你……”桑彌動了怒,可是見詩君雁滿臉的冷漠又生不起氣來。“你對我下了什麼蠱毒,讓我這樣受你折磨。”
“離我遠點,我現在不想見任何人。”詩君雁冷了嗓音。
桑彌見詩君雁雖然渾身都是刺,可是那雙眸子裡分明蘊含著深濃到化不開的悲傷和孤獨,頓時心中一疼,原本滔天的怒意頓時散了去,他也不知道為何就是篤定了這麼一個不將他放在眼底的人,明明他身邊要什麼樣風情的男子沒有,他都要懷疑詩君雁初次見面那日是不是在他身上下了藥,讓他非他不可。“白日裡的事情我一時情不自禁,我很抱歉,我絕對沒有要輕薄你的意思。”桑彌壓低了嗓音,口氣有些彆扭卻很是真誠。“你別尋死,他欺負你了對不對,你想怎麼樣你和我說,我儘量幫你。”
詩君雁怔怔的看著桑彌彆扭的眼神,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