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她才突然問:“笑中,你的膽子有多大?”
馬笑中一愣,沒料到她提出這麼個問題,想了想才嬉皮笑臉地說:“看什麼事兒了,娶媳婦的膽子我有,當陳世美的膽子我一點兒都沒有。”
郭小芬看了他一眼,沒有像平日裡那樣罵他不正經什麼的,馬笑中心裡一沉,知道這回是真的有事了:“小郭,我外號滾刀肉,你說我膽子大不大?我這塊肉不怕刀砍斧剁,但是你把我吊樑上我可受不了,有什麼事兒你痛快說,行不?”
郭小芬說:“你把車靠邊停下,我給你看個東西。”
馬笑中把車停靠在路邊,幾個賣假首飾的小販一看是輛警車,嚇得把地上的攤鋪一卷,一溜煙兒就跑了。
郭小芬從提包裡拿出一張疊得七扭八歪的報紙,遞給馬笑中:“你看看B4版右下角的那條新聞。”
馬笑中一面嘀咕著“我從來不看報紙”,一面嘩啦啦開啟,找了半天才找到B4版,看了一眼,沒看出什麼,右手搔了搔後腦勺……
然後,他的右手像鷹爪一樣“呼”地抓住報紙的邊沿,指尖一下子把報紙摳破!
“這……這是他媽的胡扯!”馬笑中氣急敗壞地拿著報紙在郭小芬的眼前抖著:“這絕對不可能!”
“胡扯不胡扯的,反正人是死了。”郭小芬冷冷地說,“都市報記者只做了一個流氓鬥毆致死人命案的報道,卻不知道是你用磚頭打死的人。”
馬笑中瞪圓了眼睛,幾乎是大吼了出來:“老子再說一遍!老子只用板磚拍了他一下,絕對不可能打死他!你和蕾蓉親眼看到的,咱們走的時候我給那傢伙幾個耳光,他還哼哼呢……”
“你是警察,你應該知道:有些致命性傷害要過一段時間才會造成死亡。”郭小芬說。
“我靠!”馬笑中把報紙嘁哩喀喳撕了個粉碎,搖下車窗扔了出去:“去他媽的!”
郭小芬不再說話了,沉默地盯著他。馬笑中把手放在方向盤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屁股不停地扭來扭去,彷彿座椅上有一百顆釘子,這麼折騰了好一陣子,力氣像洩光了似的,他停歇下來,嘴裡唸叨著:“放個蔫屁,燻死自己——這回死也是他媽冤死的。老子要是坐大牢了,不知道有沒有人給我老孃做飯吃。過去在公安系統裡我壞人沒少抓,惡人也沒少做,上上下下都不待見我,沒準那幫孫子要落井下石,把我往死裡砸呢。警察是當不成了,敢情皮這個玩意兒,披在身上不覺得什麼,真要扒下來還他媽挺難受的。過失殺人要判幾年?至少三年吧?三年,出來之後估計更找不著媳婦兒了,湊合湊合找個二婚的吧……”
“姓馬的,我真看不起你!”郭小芬突然打斷他說。
馬笑中把臉一橫:“咋地?你要第一個落井下石?”
郭小芬說:“你怎麼就不用你那豬腦子好好想想,為什麼我看到這個報道之後拉著你找蕾蓉?而不是去公安機關舉報你?”
馬笑中眼睛骨碌碌轉了兩轉:“你想拉著蕾蓉一起證明你們倆和這事兒沒關係唄!讓我一個人背黑鍋。”
郭小芬哭笑不得:“你這都什麼邏輯啊?我要是拉著蕾蓉一起黑你,幹嗎還叫上你來找她啊?幹嗎還給你報紙看啊?”
“也是。”馬笑中想了想,“難不成你想叫蕾蓉一起給我作證,我沒拿磚頭打死人?”
“不止這麼簡單。”郭小芬說,“老馬你想想,假如有個人在咱們走後把那個人打死,不是想栽贓在你身上嗎?如果意圖栽贓,那麼或早或晚,他一定會匿名向警方舉報你的。聯絡到最近一連串的事情,我總覺得有個陰謀的大網已經罩住了咱們,並漸漸收攏……我找蕾蓉,一是想把這個事情告訴她,讓她提高警惕,二來有一個更重要的目的,是想萬一你被誣陷殺人的時候,只要蕾蓉出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