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一恆講話聲音很大,老頭兒聲音也不小,倆人來來回回地喊了半天,我倒是聽得很清楚。秦一恆問老頭兒,這些字有沒有什麼說頭。
老頭兒就拿起了紙,眯著眼看了一陣子,“嘿嘿”笑了一聲,說:“這東西,不是字,叫籤。早前很多測字先生都會用,能測很多東西,唯獨不包括姻緣。而監獄裡有時候也會用到,譬如有些特定的日子,傳說閻王爺那天只收單數的鬼,而要殺的死囚又是雙數的,他們就會內部用籤抽出來一個緩死,算是給閻王爺面子。這東西有很多筆畫,能拆能填,細說起來倒是跟智力遊戲有幾分相像,也的確很考驗人的智商。測的時候,先亮出來一個籤,然後由抽籤的人憑感覺填上一筆,最後由這一筆開始推算,最沉的那個人,就能免死。”
老頭兒聲音清亮,可我聽得卻很迷糊,合著這些內刊是給誰抽籤用的?算是趣味小遊戲?這不是扯嗎?我看了看秦一恆,他卻衝我使了個眼色,然後就“啪啪啪”鼓掌叫好。我心領神會地趕緊也跟著鼓掌,就差為老頭兒歡呼了。
老頭兒環視了一下,點點頭,表示挺滿意,隨手拿了根中性筆,在紙上邊寫邊繼續講:“這老祖宗造字,內藏天地萬物玄機,並沒有看起來那麼簡單。就拿這些籤來說,它之所以千變萬化,能用來占卜兇吉,就是出在這筆畫上。這筆畫,可是包含了五行在其中的。所謂豎,一根直木豎,這就是木;所謂橫,一線無垠橫,這就是土;所謂點,一星金剛點,這就是金;而撇捺擱在字的左右,左為火,表衝;右為水,表洩。這還都只是最基本的筆畫,要細說起來,可是長篇大論了。
“所以,這簽上小小的一筆,在懂行的人眼裡,就不那麼簡單了。再結合填上這筆的人的生辰八字,自然就會有相沖或是相生出現,也就產生了這個籤的輕重之別。”
老頭兒的這番講述的確很精彩,很讓人長見識。沒等秦一恆提醒,我就情不自禁地點頭稱好。老頭兒還誇了我一句:“很懂事嘛。”又隨手從兜裡掏出了一盒旱菸葉,卷好了丟給我一根,自己也點上一根,繼續說,“這種籤總體來說也就這麼一回事,至於你們拿來的這個,肯定也是其中之一,只不過這幾個簽寫得有些不按章法,每一個上面都把五行中的一行剔除了,所以看起來才這麼複雜晦澀。”
說著,他就問秦一恆:“這些東西究竟是哪兒來的?”
我看秦一恆的架勢好像還不想告訴老頭兒,可現在的情況恐怕不說就解決不了問題。
秦一恆猶豫了一下,才告訴了老頭兒這東西的來歷,只不過他並沒有說這是企業內刊裡的,而是說他在幫一個朋友搬家的時候無意翻出來的,用手寫在他朋友家幾本舊書裡,看著很好奇,所以才專程來問問。
老頭兒聽了點點頭,輕咳了一聲,告訴秦一恆:“我其實有一個自己的猜測,不過覺得有些離譜。這東西在我看來,倒並不像是在測什麼,似乎是一則尋人啟事。”
老頭兒這句話讓我瞠目結舌,看秦一恆的樣子也是吃了一驚。
老頭兒估計也料到我倆會是這個反應,“嘿嘿”笑了兩聲,拿起筆在紙上寫寫畫畫了一陣子,就把紙交給秦一恆。
秦一恆盯著紙看了幾眼,眉頭都要擰到一塊兒去了。
我的好奇心跟貓在胸裡面抓撓似的,抬著頭看了半天,無奈角度受限,只能看見紙的背面。我乾脆站起身瞄了幾眼,紙上亂糟糟的一片,跟學生考試用過的演草紙差不多,什麼也看不出來,無奈只能又坐下,耐著性子等他倆誰解釋。
結果這倆人自此之後,誰也沒再談這件事,竟然有一句沒一句地開始嘮起了家常,也就是互相詢問對方近況什麼的。
順著話頭兒,老頭兒問秦一恆,最近有沒有見過劉瘸子,說劉瘸子前幾個月來過一趟,買了幾副春聯,